二人既已回來,自是先去拜見了芩婆與漆木山。
芩婆看出李相夷的心不在焉,未說三兩句便將他趕去看孩子。
小蓮子又白胖了不少,看得出來被照顧得極好,李相夷從奶孃手中將他抱了過來,與喬婉娩一同好一番親香。
“蓮子,來,看爹給你做了什麼好玩的。”他一做好這件頗為精緻的小玩具,便迫不及待地湊到兒子跟前顯擺。
可惜孩子正在喬婉娩的懷中睜著大大的眼睛,只一個勁地望著孃親,並不搭理他,他又頗費了一番功夫,才終於讓孩子對他笑了起來。
李相夷很是開心,逗了他一番,忽而嘆氣道:“蓮子本來和我最是親近的,這才幾天不見,就開始不怎麼搭理我了。也不知這一趟再出去,他會不會不認得我了?”
“那你多抱抱他,讓他多認認你。”見他這麼說,喬婉娩笑了笑,將孩子塞在了他的懷中,笑道,“蓮子,多看看你爹,他現在正在那裡瞎擔心你要不認得他了呢?”
李相夷卻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只一個勁地抱著兒子在院中走來走去,還低聲哼著歌,只聽得蓮子的笑聲不斷傳來,在滿院的桂花樹間縈繞著,飄揚著。
不過兩日,二人就不得不再次動身,喬婉娩對著奶孃好一番關照,又得了芩婆與漆木山的保證,這才提著青霜劍,同等候在門外的李相夷一起策馬揚鞭而去。
奶孃是個年約三十的婦人,名喚白七娘,生得白淨,人也機靈。只見她抱著蓮子,舉起他的小手臂,向父母揮動著,做一番告別。
這一切正落在轉頭回望的喬婉娩的眼中,然而駿馬疾馳,很快就看不到那個小院了。
駿馬快若流星,他們很快便到了樸鋤山。
根據角麗譙那裡套出的資訊顯示,芳璣王的陵寢熙陵,即一品墳,正在樸鋤山附近。
李相夷同喬婉娩住進了當地最好的客棧,要了兩間最好的上房。
喬婉娩不解道:“雖說這一路上你花的都是角麗譙給的定金,不必心疼,但是要兩個房間做什麼?”
李相夷晃了晃手中的錦緞錢袋,頗為神秘地道:“說不定有朋友會來。”
“朋友?”喬婉娩卻是心有餘悸,“此人信得過麼?”
“我也不知道。”李相夷走到窗前,將窗子推開。此時已是黃昏,冬日的樹木幾乎掉光了葉子,看起來很是蕭索,他看了一會兒,慢慢地道:“我要賭一賭運氣。”
夜已深。
喬婉娩卻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不時仰起頭來,瞧一瞧那丈許外的桌上,端端正正放著的錦緞錢袋是否被人取了去。
她身旁的李相夷嘆了口氣,臉上帶了幾分笑意,道:“你這樣盯著,他只怕不敢來了。”
喬婉娩道:“你怎麼知道他一定會來?你頂著他的名頭去角麗譙那兒鬧了一番,他不得怪你惹麻煩?”
李相夷笑了笑,道:“三年前,他在金陵皇陵鬧了那麼大一出,監察司暗中派人來尋我,希望四顧門能幫忙抓人。我想素手書生既是江湖中人,四顧門插手倒也是順理成章,只是監察司好大的架子,我也就沒功夫搭理他們。”
喬婉娩嫣然一笑,道:“那時四顧門初立,怕不僅僅是好大的架子吧。你受了委屈也不和我說,什麼都自己扛著,真把自己當成無所不能的神明瞭,什麼時候都是所向披靡的了?唉,你如今可改了?”
李相夷怔住,半晌才嘆了口氣,道:“我那時總想把事情做得最好,老覺得多說無益,不如把時間拿來多做些事……想不到在你們的眼中,竟然不是那麼回事……”
他忽而轉頭看向喬婉娩,好奇道:“那時的我,在你的眼裡是什麼樣的?你不必顧忌我,我很想聽聽。”
喬婉娩用眼角瞟著他,咬著嘴唇,道:“你真要聽?”
李相夷苦笑道:“只怕是狂妄自大,頤指氣使,不可一世,整天惹你生氣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吧。”
“你在胡說什麼?”喬婉娩眨著眼,輕輕道,“那時的你,是的,頤指氣使不可一世,不懂事也不成熟,會傷人的心,但絕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他那般驚才絕豔,又怎能說是狂妄自大。”
她眼神溫柔地看著李相夷,道:“他分明忙得很,卻總也能抽出時間來陪我,還願意花上很多時間為我去買桂花糕,每次出遠門,總也記得為我帶點禮物回來,每件禮物都是花了心思的。
只是,他總有些不太愛惜自己,什麼都非要拼盡全力做得最好,可世上的人,又有幾人能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