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柄清泠泠的長劍直奔李相夷的後腦而去。
此劍是南宮家耗費三年才打造而成,極是輕薄堅韌,吹毛斷髮,鋒銳無匹,一劍揮出,就如盪開水波,平添幾分靈動矯捷。
南宮餘年已十三,又且經過精心栽培,對於劍術一道已頗有心得,此時他驟然出手,李相夷的自頭頂至前胸的諸處大穴已經被籠罩在劍勢之下。
他這出手極是狠辣,不留後路,就算躲開,也難免被他手中的利劍傷了皮肉。
利劍掠空而來,堪堪將及李相夷的腦後,只需再往前遞上幾分,李相夷非血濺當場不可。
南宮餘此番突然發難,誰也來不及阻止,李相夷更是連躲都來不及躲開。
在場有人不忍心見此慘事發生,已經閉上了眼。
單孤刀的那句“相夷小心!”才喊出口,就見劍尖在李相夷腦後三分之處停住了。
南宮餘劍勢已老,根本不可能半途停下。
然而有兩根手指正夾住了長劍的劍尖,手指小且短,膚色白皙,劍尖卻如在指上生了根一般,再動不得分毫。
李相夷並未回頭,他反手在腦後夾住了來襲的長劍,眼睛卻看向面前正與漆木山客套的南宮藍,微微一笑,道:“南宮莊主?”
南宮藍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只聽“叮”的一聲,李相夷的兩指間有一物正反射著陽光,耀花人眼,正是南宮餘的劍尖,竟被他反手用兩指折斷。
於是,南宮餘被禁足了一年,不許出山莊半步。
等他再次見到李相夷的時候,記憶中的孩童已蛻變成了少年的模樣。
以及,又斷了他數把劍。
“南宮餘,不許欺凌弱小。”
“南宮餘,離這位姑娘遠一點。”
“南宮餘,這事我李相夷管定了。”
……
南宮餘每每只能帶著僕從落荒而逃,以及被那少年冷冷地丟下一句話——“這麼大歲數了,連單獨出門都不敢。”
南宮餘氣得跳腳,沒過兩日便騎了一匹最好看腳力最好的白馬獨自離開了山莊。誰知還未走出多遠,就見前方樹梢上有白衣隨風獵獵,極盡瀟灑之態。
南宮餘連呼“不好”,調轉馬頭就要逃走。
可惜還是晚了。
白衣少年騎著白馬呼嘯而去,神采飛揚,顧盼生輝。
朝陽正從山崖之後升起,天邊的雲霞極是光華燦爛,金色的光芒破開了無邊的雲靄,將半邊天都染上了璀璨之色。
漫天雲霞,蒼松碧濤,南宮莊主在雲居閣中與漆木山品茗喝酒,李相夷正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
南宮藍一身錦袍,氣度不凡,數十年的養尊處優並未讓他養出懶惰的懈怠來,反而生出睥睨的軒昂氣宇,比起他的孫子南宮餘可強太多了。
李相夷正自腹誹,就聽到南宮藍開口向漆木山提親。
原來他那日騎馬從白虹山莊前飛馳而過,竟被南宮家的大小姐南宮雪看了個正著。
南宮雪一見之下,竟是茶飯不思,最後乾脆跑去向父親坦白心意。
南宮藍半生只得這一女,愛若珍寶,對她的事從來都是無有不應,更何況如今愛女如此鄭重地來求他。
南宮藍在聽了一大通極盡辭藻的誇飾之語後,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口:“雪兒,這位極好極好極好的年輕人是誰,你知道嗎?爹好為你謀劃謀劃。”
南宮雪卻是生起了羞澀之意,突然忸怩起來,彷彿方才那個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爽朗之態只是南宮藍的錯覺一般。
她低下了頭,南宮藍也不催促,笑呵呵地在一旁耐心等待。
等到南宮雪抬起頭來時,兩頰已染上了緋紅之色,她抿了下唇,慢慢地道:“爹認得他的。”
“哦?”南宮藍放下了手中的茶盞,越發生出了幾分興趣,“是哪家的孩子?”
南宮雪似乎又沉浸在那日少年白馬流星過的驚鴻一瞥中,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他叫李相夷。”
南宮藍愣住了。
李相夷也愣住了,脫口而出:“萬萬不可。”
陽光自窗楹間灑落,落在少年的身上,越發顯得他英姿勃發,俊秀非常。
少年的眼睛本是淡漠如霜,此時忽然生出了幾分溫柔,他認真地看著南宮藍,一字一字道:“我已有心上人。”
這下,非但是南宮藍,就連方才興致缺缺的漆木山也來了興趣。
只見少年的眼中越發帶上了似水柔情,連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