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土小道上,一匹棕黑駿馬正疾馳而過,冬日乾燥,馬蹄踏過之處揚起了一大片塵土。
馬上坐著兩人,其中一人作男裝打扮,頗為俊美,然而若有機會細細瞧上一番,便能發現其女子的本貌,正是喬婉娩。她的身後緊緊貼著一名黑衣男子,單手駕馬,面容冷峻,正是李相夷。
日已平西,二人午後便已來到雲隱山附近,然而李相夷卻忽然調轉馬頭,往西邊小道而去。
喬婉娩明白他的意思,李相夷出自雲隱山一事,天下皆知,這段時日,那些心懷窺探之人必然在沿路佈下了耳目。
二人離開四顧門地界後,李相夷便與她分開而行,約好在前方小鎮上匯合。
起初她還覺得受傷後的相夷是否過於謹慎了些,然而她才吃過早飯,又在小鎮的早點攤前買好數個饅頭包子,眼角便瞥到一人。
那人做江湖中人打扮,但喬婉娩觀其身形步伐,便知其是出自朝廷的監察司。
此地是離四顧門最近的小鎮,是來往的必經之處,近年來江湖客最多,由是當地官府索性便也將治安一事盡數交託給四顧門。
此番四顧門方才離散,便有監察司之人出沒,只怕是早早便已派來。喬婉娩側身避開那人巡視的目光,很快便又發現附近出沒的第二人、第三人……
她暗暗心驚,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低頭自這些人身旁走過。監察司之人瞧了眼,見是一素服女子,頭上毫無半點首飾,只簪著朵紅梅,手中抱著小半袋還冒著熱氣的饅頭包子之類的東西,更且低頭斂目,瞧不清模樣,看起來頗為畏畏縮縮,毫無半點四顧門人的傲慢之氣,便紛紛將目光移開了。
喬婉娩卻不敢鬆口氣,而是抱著乾糧快步來到了二人的約定之處。
那是一條陋巷,她幾乎從未到過如此破敗的地方,這裡蛛網密佈,極為僻靜。
忽然一道黑影在眼前閃過,她下意識做出防禦之態,卻見那人在她的面前停了下來,柔聲道:“阿娩,是我。”
喬婉娩定睛瞧了數下,才認出眼前之人是換上了一身黑衣的李相夷。
只見他的面上不知何時生出了些皺紋,下頜更是出現了一撮山羊鬍子,瞧起來頗為奸猾,然而周身還是撲面而來一股冷傲之氣。
喬婉娩忙將懷中的乾糧遞了過去,李相夷卻不接過,而是低聲道:“監察司又往這裡增派了大量人手,不過無妨,這些蠢貨根本辦不了什麼事。你隨我來,我們先離開這兒。”
他說罷便伸手從喬婉娩手中布袋裡取出了兩個饅頭,喬婉娩瞧著素日豪奢慣了,吃穿用度樣樣都要是最好的少年,不過三口兩口便將饅頭吃完,心中忽而有些不是滋味。
她隨著李相夷很快便離開了小鎮,果然毫無一人發覺。
日頭漸漸升高,他們從小道轉入了官道行走,卻見前方起了一大片塵煙,正是數人騎著高頭大馬疾馳而來。
打頭一人臉上有道刀疤,一瞧便知是在刀口舔血的江湖豪客。那刀疤臉斜睨了眼路旁緩步而行的二人,只道是此地百姓,便一揚馬鞭,厲聲道:“這可是去四顧門的路?”
他的馬鞭幾乎要抽到李相夷的身上,少年不動聲色地閃避而過,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擺了擺手,那人便啐了口痰,道:“晦氣,遇上個啞巴!”
他轉眼瞧向喬婉娩,還未開口,就見這素服女子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也擺了擺手,他不由又啐了口痰:“今兒真是晦氣,遇上個啞巴不說,還撞上個聾子!”
他馬鞭一揚,又道:“不過你這啞巴跟聾子,倒是般配……”
他話未說完,忽聽後方道上傳來震天響的馬蹄聲,他們一行人紛紛側目而視,只見刀疤臉又啐了口痰,頗為不甘心地道:“晦氣,這些妖魔鬼怪怎麼陰魂不散!”
說話間,只見數十人已至面前,這一行人衣著怪異,馬頭上均掛著一朵綢花,瞧起來更增幾分怪異。
李相夷微微眯了眯眼,將喬婉娩護在身後,悄悄避入道旁灌木叢中。
他已認出後面來的這些人,正是去年開始在江湖上頗有幾分名頭的天魔幫。天魔幫之人好奇裝,他曾聽肖紫衿戲謔地將之稱為一群花裡胡哨的雞毛撣子,幫主功夫一般,卻愛惹事。然而他們卻憑著一手極佳的下藥用毒手法,加上怪異的天魔輕功,屢屢在惹事之後逃之夭夭。
不過其幫眾到底犯下了幾樁大案,被四顧門出手捉拿,關入了一百八十八牢。
此時只聽那刀疤臉喝道:“魔蛇,你為何一直追著我們不放!你去四顧門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