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軒是一名被工作死死糾纏的房屋銷售員。這一單要是能順利拿下,不僅豐厚的提成能讓他經濟狀況大為改觀,在公司的地位也將水漲船高。為了這個目標,他已經在公司不眠不休地奮戰了兩天兩夜。終於完成任務,拖著好似散架的身體走出公司大門時,已然是凌晨時分。
深夜的街道猶如一座鬼城,寂靜得讓人毛骨悚然。慘白的路燈像一個個垂暮的老人,散發著有氣無力且冷冽的光,將李軒瘦長的影子扭曲得不成樣子,在地面上歪歪斜斜地延伸著。他仰頭望向夜空,一彎殘月恰似一隻冰冷的獨眼,無情地俯瞰著人間,散發著幽森的光。稀稀落落的星星像是黑暗中隨時會熄滅的燭火,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一陣寒風如同一頭咆哮的野獸“嗖”地刮過,李軒下意識裹緊外套,可還是不禁打了個寒顫。就在這時,一隻通體漆黑的烏鴉“撲稜稜”地落在街邊一棵枯樹上,那枯樹就像一具伸出無數乾枯手臂的骷髏。烏鴉發出一聲淒厲的“啞”叫,聲音劃破寂靜的夜空,如同尖銳的指甲劃過玻璃,在這死寂的夜裡顯得格外驚悚。李軒皺了皺眉頭,加快了腳步,心中暗自咒罵這倒黴的夜晚。
為了能儘快回到溫暖的家中,李軒決定乘坐公交。他一路小跑來到了靜安公交站。站臺上冷冷清清,只有那昏暗的燈光在閃爍,彷彿隨時都會被黑暗吞噬。
“一張票。”李軒聲音沙啞地對售票員說道,遞過去一張十元紙幣。售票員緩緩抬起頭,那一瞬間,李軒感覺自己像是看到了一具從棺材裡爬出來的屍體。售票員的臉毫無血色,白得像一張紙,眼神空洞而冰冷,彷彿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當售票員接過錢時,李軒的手指觸碰到對方的手,那觸感恰似摸到了一塊千年寒冰,一股寒意瞬間從指尖傳遍全身,讓他渾身一顫。
“找你七塊。”售票員的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僵硬而冰冷,沒有一絲感情。
李軒接過票,匆匆上了公交。車內燈光昏暗,瀰漫著一股陳舊的氣息,彷彿是一座塵封已久的古墓。他掃視一圈,發現只有一個拄著柺杖的老太太坐在角落,她低著頭,臉上的皺紋如同乾裂的河床,像是一尊被歲月遺忘的木雕。不遠處,一個戴著耳機的男孩靠著座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隨著音樂節奏微微晃動著身體。
李軒找了個位置坐下,剛一落座,就感覺背後一陣發涼,彷彿有一股冷風正源源不斷地從身後吹來。他下意識地回頭,卻只看到空蕩蕩的過道,什麼也沒有。但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卻愈發強烈,讓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隨著一聲尖銳的剎車聲,公交緩緩啟動,車身搖晃著,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聲,就像一個垂危的老人在痛苦呻吟。車窗外,黑暗如濃稠的墨汁,不斷翻滾湧動,似乎隱藏著無數未知的危險。
五分鐘後,公交到達下一站。車門“吱呀”一聲緩緩開啟,那聲音彷彿是地獄之門開啟的聲音。一箇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他穿著一件黑色風衣,如同一隻巨大的蝙蝠,戴著一頂壓低的帽子,看不清面容。男子徑直走到李軒旁邊坐下,從包裡拿出一份報紙,開始翻閱起來。
李軒的神經緊繃到了極點,這種壓抑的氛圍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試圖打破這可怕的寂靜,於是拍了拍中年男子的肩膀,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大哥,能借我看看報紙嗎?”
中年男子緩緩轉過頭,動作僵硬得如同生鏽的機器。他露出一張毫無表情的臉,目光呆滯地盯著李軒,那眼神彷彿能看穿他的靈魂。過了許久,男子才遞過報紙,聲音低沉得如同從地底下傳來:“拿去。”
李軒接過報紙,頭版的標題瞬間讓他的血液凝固,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定格。那標題寫著:“一女子公交站臺自殺身亡,警方調查中”。旁邊的照片上,正是他的前女友林悅。照片中的林悅面容蒼白,雙眼空洞無神,彷彿在無聲地訴說著無盡的痛苦和怨恨。
李軒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報紙在他手中沙沙作響。他的思緒如潮水般湧回過去。曾經,他和林悅是那麼的相愛,他們一起在海邊漫步,一起看日出日落,那些美好的回憶彷彿就在昨天。然而,為了追求所謂的成功和財富,他鬼迷心竅地拋棄了與自己青梅竹馬的林悅,選擇了公司老闆的女兒。分手時,林悅絕望地跪在地上,淚流滿面,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滾落。她苦苦哀求李軒不要離開,告訴他自己懷了他的孩子。可那時的李軒被名利矇蔽了雙眼,狠心地轉身離去,任由林悅的哭聲在身後迴盪。林悅絕望地大喊:“我會在公交站臺等你,變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