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刺破夜的黑,天微微明。金執輕輕地起身回太尉府,羽七照例彙報今天的行程。金執特意囑咐道:“把那孩子好好養著,再去找個十個月大的男孩兒來。”
“是!”
羽七下去安排,金執看著書房裡的兩張畫像微微嘆了口氣。鬱孤染又來了公主府,這回卻是受了金執的指派來的。
“你又來做什麼?”顏如玉正躺在幽嵐花下看話本,見著鬱孤染便合上書道,“我不可能幫你殺金執的!而且我也殺不了他,你不要再浪費時間了。”這兩天她仔細考慮了一下,其實老皇帝的安排挺明智的。現下鬱孤皇族衰微,鬱孤染這副模樣也成不了大氣候。金執對前太子的感情如此深厚,只有他才能震懾朝堂上的那些老傢伙。
真搞不懂為什麼鬱孤染非要殺她?這不是以卵擊石嗎?還表現得這麼明顯!金執能夠容他到現在絕對是看自己那個便宜爹爹的面子!
“我不是為這事兒來的。”鬱孤染仍舊是故弄玄虛,“你就不想知道鬱孤嵐的事情?”
“你愛說不說!”顏如玉最看不慣他這樣,“你不過是比我多活了八年、比我多知道了一些事情而已。但是我麻煩你爽快點,你找來不就是為了說鬱孤嵐的事情嗎?真搞不懂你們南朔人怎麼想的!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非要分成十句,十句裡面九句都是為了賣弄自己,有意思嗎?”
鬱孤染本就是被金執逼著來這裡的,現下顏如玉又如此不給他面子。他心裡記恨,只冷冷說了一句話就走了。
“鬱孤嵐是女的!”顏如玉卻愣住了!“難怪他要我叫他舅舅,難怪他不肯娶我!哈哈哈!顏三,你怎麼現在才明白,什麼金執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全都是自欺欺人。他不是不喜歡女人,只是他喜歡的女人不是你而已!”
顏如玉再一次不計後果地衝進太尉府的書房。面對顏如玉的質問,金執沒有承認也沒有否定,他只是沉默不語。
“你說話啊!不說話是幾個意思?”顏如玉把他桌上的奏摺全都推到地上。
金執厲聲道:“羽七,送她回去!”
“是!”
“不用你送,我自己會走。”顏如玉將羽七喝退,她掃了金執一眼,端起硯臺就向牆上的畫砸去。羽七眼疾手快地擋住了顏如玉送的那幅畫,誰曾想顏如玉是把墨都潑在鬱孤嵐的畫像上。
“啪!”地一聲,顏如玉捱了金執重重的一巴掌。顏如玉臉上辣乎乎的疼,心裡也是。她忍不住大笑起來:“就算她是我娘,我也不是她的影子。我是她生命的延續,而且肯定不是你跟她生命的延續!你得不到她,休想讓我代替她。”
“放肆!”金執又揚起手,顏如玉道,“打啊!你剛剛打我的時候可沒有猶豫。怎麼?現在提到鬱孤嵐,你心疼了?”
“羽七!”金執收了手,命令道,“將她送回北陵去!”
“去就去。”顏如玉道,“我就是死在北陵,也絕不會再踏入你南朔半步。”
顏如玉來的時候都沒有走的時候高調。馬車一路上從公主府往城外去,金執生怕別人不知道,特意給她的馬車上掛一面大大的錦旗說明原委。百姓們紛紛朝馬車上丟臭雞蛋爛菜葉,大罵北陵人狡詐虛偽,竟然還敢假冒他們的公主!
當初入朔方城時,百姓可都是歡呼雀躍,顏如玉還熱情地跟他們打招呼。如今這待遇,與入城時絕對是天壤之別。南朔還好,顏如玉對這裡本就沒什麼感情,也無所謂好壞。反正以後也不會來了,可是回到北陵之後呢?顏家的庶女好不容易飛上枝頭成為了鳳凰,又一朝落了毛,變回小麻雀!
季三肯定會狠狠嘲笑她一番的吧?老皇帝都不是好東西,鬱孤容安為求長生近乎瘋魔,凌竹實可不會真的相信金執認錯人的說辭。北陵的皇帝怎麼會容許南朔皇族的血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思及此,顏如玉覺得北陵萬萬去不得的!
為今之計,只有逃去錦城避避風頭這一條路。羽七親自護送她出了朔方城,南朔河網縱橫,顏如玉跟著他上了船。上次來的時候,她跟金執是在沽江上游遇到埋伏跳水游去岸邊。這沽江是南朔和錦城之前的分界線,現在南朔雖然已經越河侵佔了錦城的不少地盤,不過上游地段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分界線。而這就是她逃去錦城的機會!
船晃晃悠悠地走了一天,顏如玉也想了一天。要逃不過就是找個時機翻窗跳水的事兒,關鍵是她水性不好。要是還沒游到岸上就先淹死在了沽江裡,那不是得不償失?
羽七在外面敲門:“公主,再過半日咱們便可抵達秋水鎮了。屆時與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