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彥勾了勾唇，卻不見眼底有笑意展露，他看上去很累，刀削般的眉峰盡顯倦怠。
那張曾經意氣風發的俊臉，似乎少了許多精氣神。
雲舒雙手拎著跟前的手袋，她的外套在李紅梅身上，這會兒就穿了件很薄的女士白襯衫，面對裴彥，雲舒不知該說什麼，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那個，伯母，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好，”李紅梅踢了下兒子的鞋尖，“外頭雨大，讓阿彥送你上車。”
“不用了，反正車就在樓下，幾步路淋不了什麼雨。”
才一會兒的功夫，裴彥已經回房換了套衛衣，卡其色布料，很襯男人的氣質，他手裡拿著件黑色外套，很自然的披到雲舒肩頭，“走吧。”
雲舒抬眸掬了他一眼，沒再多說什麼。
電梯內，裴彥按了一樓，他兩手環於胸前，慵懶的斜倚在角落。
透過反光的電梯門，雲舒看到他闔著眼睛，似在閉目養神，又像是幾天沒睡覺的樣子，雲舒攏了攏快要滑下去的外套，心裡五味雜陳，對裴彥的那種恨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則是愧疚。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其實他們誰都沒有對與錯。
“裴彥。”雲舒輕喊了他聲。
男人緩緩睜開眸子，兩人的視線在電梯門上不期然相撞。
雲舒神情自若，“你上次車禍過後，上官夜有找你麻煩嗎？”
裴彥怔愣，她對他，在分手後，何曾還有過半句關心？
想來，男人不由蹙眉，“是不是我媽同你說了什麼？”
“我都知道了，”她坦白承認，“當年，你離開的真相。”
裴彥原本半彎的玉腿整個站直，交叉在胸膛的雙臂也放了下來，茶色的潭底被燈光淬的諱莫如深，“舒兒，那我們……”
後面的話，他截斷了沒再往下說。
雲舒心如明鏡，“裴彥，我錯過了你，不想再錯過上官夜。”
男人眼裡聚起的斑斕逐漸崩塌，以前，他大可說是誤會阻礙了他們之間的一切，現在，他又該找什麼藉口來說服自己？
“我，知道了。”裴彥心口一陣鈍痛，那種痛，較之前更要來勢洶洶，“看來，我是真的要放你走了。”
最後幾個字，他鼓足了畢生勇氣。
雲舒背脊打的很直，自始至終，並未回頭看他一眼，“謝謝你。”
電梯恰在此時開啟，魚貫而入的陰風吹散了最後那幾絲溫存，雲舒先一步往外走，裴彥邁開長腿，腳下的步伐趔趔趄趄，宛如踩在棉花上，男人用力甩了下腦袋，雲舒的背影在他眼前愈漸模糊，彷彿一枕黃粱。他伸出手，想要拼命抓住什麼，可她走的很快，離他的世界越來越遠，裴彥滿頭大汗，連呼吸都變得急促。
能不能別走？
能不能留下？
他想喊，想咆哮，可是一張開唇，回應他的只有濃重的喘息。
舒兒……
雙腿的力氣似被抽盡，裴彥膝蓋彎曲，整個人猛地磕向堅硬的地板！
雲舒聽見動靜，下意識轉身，姣好的面容驟然變色，“裴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