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孺顫巍巍握住她的手，神色恍惚，半晌才看仔細，“你是……小舒？”
川流不息的車燈一道道打在雲舒臉上，忽明忽暗，她攬住婦孺的腰，“伯母，你怎麼樣？走，我送你去醫院。”
婦孺順勢站起身，清瘦的身子骨有些搖搖欲墜，她靠向車頭，微微喘了口氣，“不去，我沒事，我要找阿彥。”
“伯母，先上我的車吧。”軟綿綿的細雨落在兩人頭頂，很快覆了層細密，雲舒不想她被淋溼，抬手遮向婦孺前額，“有什麼事，我們車上說。”
李紅梅固執的搖搖頭，“我要去上官家找阿彥，小舒，就不麻煩你了啊。”
“伯母，裴彥不在那裡。”
李紅梅方才栽進了水潭，溼潤的棉襖擋不住蝕骨的冷風，她凍得哆哆嗦嗦，一隻手緊緊抓住領口，嘴裡反覆強調，“我要去找阿彥。”
雲舒脫下外套披在她肩頭，實在沒辦法，“伯母，我帶你去找他行嗎？”
李紅梅淚眼婆娑，“小舒，當年要不是我，你跟阿彥指不定這會兒都結婚了，我有什麼顏面見你，你走吧，不用管我。”
李紅梅這話，令雲舒一頭霧水，“伯母，你在說什麼？”
“這些年，阿彥過的太痛苦了。”李紅梅雙手捧住臉，淚水流淌下來，渾身都呈現出悲慼，“都怪我，都怪我。”
雨勢越下越大，不停跳躍在引擎蓋上，雲舒擁住李紅梅的肩膀，強行將她塞入副座，李紅梅慟哭流涕，一張臉蒼白無力。
雲舒幫她繫好安全繩，“伯母，你有裴彥的手機號嗎？”
“打過了，聯絡不上。”
雲舒眼皮跳了下，忙回到駕駛室，她掏出手袋裡的電話，上官夜好幾通未接來電顯示在螢幕上，此情此景，看到這個名字，雲舒心房處莫名其妙的驚慌。
裴彥失蹤，會不會……
不。
雲舒甩開亂七八糟的思緒，“伯母，我先帶你去商場買身衣服。”
“小舒，我不能麻煩你。”
“沒關係，不麻煩。”
雲舒踩了油門，車輪碾過地面的水漬緩緩啟動。
雨水順著玻璃窗蜿蜒流下，李紅梅摸出衣兜裡的紙巾擦拭眼角，“小舒，你別恨阿彥，要恨就恨我。”
雲舒兩手緊緊捏住方向盤，那天上官瑜曾問過她：知不知道裴彥當初為什麼會離開？
那時，雲舒便猜到其中有所隱晦，她沒有勇氣再去追根究底，既已成定局的往事，就算真有什麼扭轉，也改變不了現狀，“伯母，我誰都不恨。”
李紅梅努力平復著心情，眼裡的哀愴生生不息，她張了張嘴，某些話憋在心裡幾年了，要是再不說，她怕自己一輩子都會活在悔恨當中，“其實，我並不是單純的體弱多病，當初我讓阿彥瞞著你，是怕你一個女孩子有什麼心理負擔。看得出來，阿彥真的很愛你，你是他第一個帶回家的女孩子，自從你出現後，向來不愛笑的他都陽光了不少，伯母真的很感謝你，曾經帶給他那麼多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