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兒原本以為那人已經死了,死在了布莊的大火之下,或是死在了她母親的拼死反抗之中。
她再也不相信三從四德那一套了,嫁給男人有什麼好的?女人靠著自己的雙手依然可以過得很好!
雅兒討厭男人,也討厭和她母親那樣逆來順受的女人。
從而討厭自己的姓氏,她寧願沒有姓氏,單名一個“雅”字便是足矣。
男人啊,都是利己的生物,為了自己的前途就連妻子兒女都可以拱手向他們奉上,好似有了權勢就相當於擁有了一切。
一個人在魚龍混雜的黃灣城裡生活下去有多麼艱難?更何況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
名聲、尊嚴,一切都是可以用來交換利益的籌碼,就連她的這副美貌都是。
她對衙役們諂媚,對客人們賠笑,對那些對著她品頭論足的,自詡風流的“才子”們掩唇輕笑,從容地流連在各種場合之中。
雅兒不知不覺在黃灣城裡有了“三大美人”的虛名,整日巧笑嫣兮似是眉目含情,黃灣城的公子少爺們都猜測這位美人最後會花落誰家。
還花落誰家?想得太多了吧……
也不是說她討厭男子,但她能接受的,和男子的關係也僅限於“合作”。
至於感情……雅兒敢直言,至今還沒有男子能讓她動心過。
看到這窈窕的好身材就跟花兒見到了蜜似的,失了神智般簇擁上來,跟八輩子沒見過女人似的,這樣的男人又有哪個是值得讓我雅兒委身相嫁的?
可笑!
直到那個一身青衫,書生模樣的少年,拉著一個造型奇怪的車子停在門口,問她“收不收棉布”……
是沒有見過的生面孔不說,穿的還是麻布衣裳。
但那眼神真是很清澈,不染絲毫慾望,簡直比孩子的都要純潔得多。
“你們這裡收不收棉布?一匹的價錢大概在多少?”
是個傻的,連棉布的市價都不知道就進來問。
哪有問得這麼直接的?簡直就像是進來挨宰。
“那要看是什麼質量的棉布了,好一點的三百文,差一點的一百文吧……”
“低了。”
在聽到雅兒報上來的價格之後,那個少年毫不猶豫地轉頭就走。
沒有要攀談的想法,沒有被她的美貌所打動,甚至懶得討價還價。
雅兒一時間來了些興趣,故而出言相留。
“呵……低了?”雅兒一聲輕笑,“我敢說這黃灣城裡,沒有人收棉布的價格會比我們更高了!”
只是,也許是出於自我保護吧,她仍然是那一副有點高傲的態度。
之後那個少年的話讓得她嗤之以鼻,他居然想挑戰雅兒從小磨鍊至今的織布手藝……
要知道,雅兒能孤身一人在這黃灣城中立足,靠的可不止有能屈能伸的態度和遺傳自母親的這副美貌!
“若你真有能勝過這一匹的棉布,莫說五百文,就是花上一兩銀子,我也要將它買下來!”
只見那少年自信一笑,從車上取下兩匹粗棉布。
這不過是最普通的粗棉布,沒有重量也沒有厚度,簡直像是織著玩兒的。
然而這般質量……卻是讓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雅兒對這少年另眼相看,甚至請到了莊內的議事間裡。
她和這位少年訂立了長期的供應合同,老實說雅兒對他口中那織布技藝高超的“娘子”更加感興趣。
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她想要招攬——至少是見一見那名女子。
可沒想到那名少年輕易地就拒絕了,無論雅兒怎麼誘惑都無動於衷。
之後碰巧遇上了一名賣棉花的老伯,雅兒最初只不過是善心大發收上一些,沒想到竟是被這老伯給纏上了,隔三差五地上門來求,讓雅兒多收一些。
這般模樣讓她想起了那個靠著說書和厚臉皮成為布莊贅婿的那個男人,男人吶……果然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沒想到那名少年出手了,在出手之前還隨口吟誦出一篇詩詞。
無關風月,是真的心繫蒼生才能夠吟出的一首詩。
雅兒對這名公子,真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哎呀?其實再看一會兒也沒關係哦。我對文采斐然的公子一向缺乏抵抗力呢……呵呵……”
“家中還有娘子等候,恕葉羽不能久待。”
那名少年的名字叫葉羽,對雅兒的誘惑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