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狗是一句罵人話,很嚴重的髒話。
李維混跡廢土二十多年了,嬉笑怒罵不知凡幾,抬槓飈罵的次數更是數也數不過來。
廢土客、賞金獵人這行業,每天腦袋掛褲腰帶上討活,嘴上有什麼就罵什麼,手邊有什麼就抄什麼幹架,親切問候各自老母身體健康實屬家常便飯,國罵嘛,都快成了某種語氣助詞了,看場合,有時罵就罵了。
唯獨公司狗這話,話出,必是一場混戰。
誰不知道去帝國城市裡,放下尊嚴,膝蓋跪了,做個奴工就能混碗飽飯,大傢伙在廢土上打生打死,求得不就是站著把飯吃了?
對廢土人,一句公司狗出去,那就是慫逼、軟蛋、廢物一干髒話的究極集合體。
“我不是針對任何人,我是想說在座的各位……”
褚紅蝶單手叉腰,怒罵道:“你們都是狗!”
“公司狗!”
李維喉頭動了動,他看到在座的火溪成員們,臉色肉眼可見變成醬色,手紛紛摸上腰間。
這娘們真是虎啊!
“咳咳,首先宣告一下。”李維適時走近,舉起雙手道:“沒人是公司狗。”
“我是燧火氏族的李維,道上兄弟稱我‘戈壁騎士’,認識一下?”
李維啟開香菸盒,散了一圈煙,好歹把這茬給按了下去。
開玩笑,他還在火溪氏族營地裡,人鬧火拼了,他能有好處嗎?倒黴的不還是他這個外人?
與會眾人面色稍霽,“啪嗒啪嗒”抽起悶煙來。
褚紅蝶叼上煙,打了根火柴點上,手夾著煙,短袖露了半片胸脯出來,火蝴蝶紋身撲稜撲稜著,她俯身撐著地圖桌,點兵點將道:
“先給哥們你介紹介紹,我族裡這些個老不死的渣渣和毛沒長齊的屑。”
李維一口白牙,笑的微微尷尬。
“這個,族長,褚抱金,我大伯。”褚紅蝶奪過族長的煙,掛自己耳朵上,罵道:“抽多了得肺癌啊!”
“這個,管軍械的,褚刃陽,大表哥!。”
“那個,車隊首席技師,褚刃月,大表姐!”
褚紅蝶在這裡點兵點將,渾似一點不在意,可這群人等,李維知道,都是個頂個的狠人。
被奪了煙、貌似在發愣的褚抱金,頭髮亂糟糟頗有雞窩喜感,兩撇濃密八字鬍染著酒漬,長到唇角了,看上去和鐵山堡喝大了的邋遢酒徒無甚區別。
但李維聽到“褚抱金”這名字,真是激靈了一下!
早先在黑水鎮,洛雄勸李維做了萬全準備再去死城,這幾十年來去了上百支探險隊,幾千人命丟在裡面,給帝國原鑄軍團、泰坦異獸殺的片甲不留。
當然也有人活著回來,沒瘋了還全須全尾回來的,就有褚抱金。
半個世紀前,這位統領火溪車隊,在太平重工與赤心軍聯手圍剿下,在他們礦區殺了個七進七出,逗得這兩家跟沒頭蒼蠅一樣,逼得他們默許了火溪了存在。
這活著的傳奇,就坐在李維面前。
至於褚刃陽、褚刃月這幾位,李維確實不熟,但能統管好火溪氏族這麼一支戰力卓絕的武裝,能是廢物?
不和褚紅蝶計較罷了!
“記住了?這幾個都是公司狗!”末了,褚紅蝶又補了一刀。
褚抱金“嗯”了聲,手交叉攏著,穩坐桌前,打量清楚了李維,說道:“聽小蝶說,是你幫她脫困,火溪氏族不欠人情,有什麼想要的,我儘量滿足。”
冷意滿滿。
“什麼叫做幫我脫困?我沒他一樣行!”褚紅蝶梗著脖子道。
虎娘們。
“李維功勞是幫我捉了封鳴沙!隱蔽綠洲問出來了吧!突襲太平重工這事,他首功一件!”
嗯,好娘們。
褚抱金垂下的眼睛突兀睜大,精光炯炯,剎那間威勢煊赫,下一秒又收了回去。
“我不准你再提突襲太平重工這事!”
“你擅帶氏族武裝出擊,已經犯了禁令!所幸沒出傷亡,否則我非斃了你!”
滿座噤聲,褚紅蝶雙目頓時通紅,過了會兒,褚刃陽勸起明顯動了真怒的族長。
“老褚消消氣,年輕人容易衝動,她犯了大錯是真,滅了孽禽車隊照樣是功勞啊。”
褚刃月往表妹那兒輕眨眨眼,又正色道:“族長小蝶父親早去,你做大伯的,怎麼能提斃了她這樣沒譜的話!”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