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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太后不曾出現。
&esp;&esp;連篇累牘的疏奏，每一封都比殿側的小道姑更加重於泰山。邊塞的侵擾頻繁，要送和親的宗室女，要減邊民的賦稅，還要處理新近禁軍人事的變化。
&esp;&esp;素女自門間罅隙裡，窺見外頭的內者、黃門、宮女絡繹不絕的往來，如流水般串聯起前朝後宮，組織起三公九卿四十郡。唯獨沒有一人來過問她的事情。
&esp;&esp;直到薄暮冥冥，人流斷絕，宮人向太后進獻饗食。
&esp;&esp;銅雀行燈的光，搖曳晃動，亮了又暗，暗了又明。燭淚默然滴在金磚地上。梳垂髻的小宮女，拿一支映著月華的銀交剪，往燈花底下剔了一段。
&esp;&esp;那火光迸了一跳，素女惶然地睜開眼睛，面前是幽暗的宮室，一片涼寒的月光，靜謐得像天上寒宮。
&esp;&esp;芳姑出現一片幽暗裡，來說：“太后今兒疲憊，挑個閒日再來面見罷。”
&esp;&esp;素女立在側殿裡愁得咬緊了牙，卻也只好斂眸乖順地答：“是。”
&esp;&esp;她一腳試圖站起來，一時間天旋地轉，竟像腳底踏上了一隻絲囊枕。周圍的宮人堪堪扶住她，道：
&esp;&esp;“跪得太久了，怎麼不拿一隻支踵給仙客。”便要為她捶捏腿脛。
&esp;&esp;素女辭謝了，心猿意馬地回到宮裡。
&esp;&esp;翌日一出門，就看到長秋迎上來講：“那些賞賜都著人還回去了。”
&esp;&esp;長秋挽起素女的手，想讓她安心：“女御長來說了，你是太后派來教引陛下的，世上沒有不讓老師見學生的道理。銀環的事情，你儘可以忘掉。”
&esp;&esp;素女怔怔地點了點頭。長秋不知她去求過太后，見她這副情態，試探著問：“觀中的人，沒有對仙客冒犯吧？”
&esp;&esp;素女搖搖頭：“沒有。”
&esp;&esp;長秋疑惑地問：“陛下派人找過你？”
&esp;&esp;素女仍舊是搖頭。
&esp;&esp;長秋笑道：“那你不必怕，沒有旁人傳閒話。”
&esp;&esp;素女點頭：“多謝你，長秋。我只是心太亂了。”
&esp;&esp;長秋約莫有一點理解她。長秋想，一個受皇帝寵愛的女人，突然被皇帝遷怒，一定是很害怕的，況且這位仙客從前做道士，大抵沒有學過不爭、不辯、不自專的婦德。
&esp;&esp;長秋開解她：“民間夫妻相處，尚且有不和呢。陛下素來對你不錯，難道昨日他發火了，從今往後，你就不侍奉他了？你也別把昨日事掛在心上，下回來，笑一笑，就過了。”
&esp;&esp;素女知道她在安慰自己，也就點點頭，但一個“好”字說不出來，最後只是悵然地說：“我也不知道。”
&esp;&esp;她心煩意亂，無法幹別的事情了。於是走到神龕前，背過身，把那幾支昨夜燃盡的降真香的灰燼，用香帚掃在一塊兒。
&esp;&esp;長秋見她這樣，迭聲勸道：“陛下其實對你相當用心。奴婢在宮中待了數年，還不曾聽說皇帝召幸時下榻別處呢。”
&esp;&esp;素女緊咬朱唇，她心想，皇帝才沒有這麼濃厚的意思，他這個人時常一時興起，破壞規矩。
&esp;&esp;但是，聽到長秋說“召幸”，這兩個字好像在她心裡敲了幾下響鐘，忍不住震顫得她心裡五味雜陳，酸酸澀澀。
&esp;&esp;她忍不住猜度，他也有妃嬪嗎？是了，民間富貴人家有三妻四妾，他是皇帝，不可能沒有。那麼，他也會大半夜去叩妻妾的門，要睡在一處麼？應該不會，因為長秋說了，她從沒有在宮中聽說。可是長秋又說，召幸妃嬪是在他的寢殿，就該像她頭兩回見他那樣了。
&esp;&esp;所以，他也會和其他人，做同她一樣的事情嗎？素女的心揪了一下，而且旋即知曉答案，本來修房中術就是為了御女多人而不影響壽數，皇帝要有宮妃嬪御，才能綿延國祚。他不也是一位皇帝麼？
&esp;&esp;她手上的香帚一抖，臺上的聚攏成山的灰燼倒塌了下來。香灰天女散花一般地顫動、瀰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