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猶豫地喝下,放下心來,素女緩緩道:“請姑姑向太后交差去吧。”
&esp;&esp;那宮女卻並不離開,直直看向素女。
&esp;&esp;素女心頭一緊,驟然想起皇帝今日找她的事情,太后那邊要如何交代。
&esp;&esp;今日畢竟是亂了分寸,按理不應交合。皇帝臨時起意,她亦是措手不及。
&esp;&esp;更不必提鎖陽之事,這幾次修煉下來,皇帝就不曾動過要鎖的念頭,縱然尋常修行者也有鎖不住的,但端看陛下行止,恐怕連這個心思也不曾有,只一意想用快活,根本不將她所講所訓放在心上。
&esp;&esp;素女念及此處,雙頰緋紅。論理,她是為陛下求長生,以圖千秋基業。即便太后要怪罪她不力,也是理所應當。
&esp;&esp;那宮女卻並不曉得她心裡的緊張,反倒綻出一抹熟稔的笑意,殷勤道:
&esp;&esp;“太后曉得您教習陛下辛苦。陛下玩性深重,多賴善加導引。只有一事,太后派遣奴婢來與仙客您商量。”
&esp;&esp;“何事?”
&esp;&esp;“太后聽聞道觀的神像傾塌,有意築一座金身,工匠來往觀中,仙客您是坤道,多有不便。何不搬到錦章宮來,太后若有焚香禱告事情,仙客在近旁也好參照些。”
&esp;&esp;素女鬆一口氣,受寵若驚道:“妾不過是鄉野村婦,如何能毗鄰太后之尊,恐怕叨擾。”
&esp;&esp;那姑姑笑道:“仙客說笑了,你是上清玄女座下十二代女弟子,專修採補之術,道學造詣超脫諸人。錦章宮後頭山上本來也有個女冠觀,因著裡頭的坤道年歲高了,不久前請退,正空缺著。太后為此正發愁呢。”
&esp;&esp;素女被她的目光盯得混不自在,點頭道:“能為太后效勞分憂,當然是吾幸也。”
&esp;&esp;她噤了聲。宮人們識趣退下,素女轉頭又覺煩惱。
&esp;&esp;她教習陛下,始終不得寸進,反倒是陛下漸漸得寸進尺了。倘若太后知道她教習得如此失敗,該作何想?可有這麼個不聽話的學生在,她能拿他怎麼辦呢。
&esp;&esp;她一邊惱著陛下,一邊收拾行裝,到太后宮中,自有宮人接引,替她張羅住處。是一間精巧的閣苑,後頭養著仙鶴,振翅飛過繁複錦繡的雕樑。
&esp;&esp;那名喚長秋的宮人又引她到後頭的女冠觀中,觀中間高設三清座,前留數尺,許通人行。又設七御座,每位高牌曲幾。左右班列諸神聖位,兩班醮筵,聯案通排,香花燈燭供養如法。
&esp;&esp;素女聞見焚香氣息,心神安定下來,口頌清靜經,只覺今日顛簸勞累,諸多煩惱。
&esp;&esp;自被禹王獻入宮中,遇見了皇帝,又經了人事,憂愁的事變多了,像從前在山中不茹葷血、只食柏葉、飲水自給的清靜日子,恍如一夢。
&esp;&esp;她想回玉真宮,回到師父座下,可是師父已經不在了。
&esp;&esp;而師尊,必定要說,素女,爾是小輩中修行最堅,體質最佳者,陛下千秋萬歲,國家長治久安,吾門榮幸,還望你光大門派,早成國士,讓黃老之術成為國之重器。
&esp;&esp;……她一念道經,皇帝恨不得把她嘴給堵上。光大門楣是不可能的,如今在太后眼皮底下,不犯錯就是最大的保全。
&esp;&esp;況且,修道不是應該捨棄塵念嗎,為什麼要在這一灘泥淖中尋找紅塵名利?
&esp;&esp;素女緊閉雙眼,帶著一絲厚重的迷惘垂頭叩拜。
&esp;&esp;
&esp;&esp;再見到皇帝已是端午。
&esp;&esp;這位陛下自上回道觀的事情後,風流韻事傳遍宮廷,更是流傳到了宮外。
&esp;&esp;儒生們原本心存希冀,想要皇帝在太后的打壓下重整旗鼓,待聽聞此事,也不禁咋舌。有人說這是有心人放出的謠言,也有人太息一聲,感嘆君王心性,終不牢靠。
&esp;&esp;僅在半年前,皇帝還躊躇滿志,想要藉助尊儒術、抑黃老的學問,打壓藩王,集威權於一身。那時年輕的君王意氣風發地坐在黃金臺上,聆聽儒生的講談經筵,一雙眼睛如北辰閃耀,有眾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