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的比別人多,看得比別人透,便會比旁人擁有更多的悲傷。
韓非目光呆滯,挑開車簾,望向遠方,似是在尋找著什麼,但並無結果。
“老師,我們現在去哪裡?”
“去武安君府吧!”荀子拍了拍韓非的腦袋,有些憐惜。韓非就是因為太聰明,看得太透徹了,有時候無知也是一種福氣。
師徒二人來到武安君府門前時,武安君府剛剛開啟大門。門前小廝對於兩人的到來很意外,沒聽說有人大清早上門拜訪的,即便是親友也是如此,更何況他還不知曉這兩人的來歷。
“這位老丈有事?”
荀子點頭,“你家小郎君可在家?”
小廝點頭,“在的,老丈稍待,少主應該已經起了。”
不過,他還未動身,陳凡已經從門內走出。
“先生許久不見,可還安好?”
“安好,我剛從王宮出來,身體睏乏,想要在你這裡討個地方暫歇,可方便?”
陳凡求之不得,“榮幸之至!”
他將荀子請入門中,這時才注意到跟隨在荀子身邊的少年郎,文靜而儒雅,很是不凡。
“這位是?先生弟子?”
“我名韓非,蒙先生不棄,收作弟子。”韓非向陳凡行禮,“見過兄長,非久聞兄長之名。”
陳凡驚訝地看向韓非,原來這就是韓非子啊!
不過,想想自己這一路遇到的人,比較一番,似乎韓非子也不算什麼了。
“不用多禮,進來吧!”他將韓非扶起,示意後者跟上。
進入院內,聽聞有客到訪的師母也出來了。
互相見過禮,師母便吩咐伙房準備早食。而陳凡則留在廳中與荀子敘話。
“先生這一路行來,可還順利?”
“順利無比,既無官吏刁難,也無盜匪攔路。”
陳凡心中吐槽,誰沒事兒會攔路搶劫一群稷下學宮的人。那些學子又不是什麼手無縛雞之力的酸儒,反而是個個能摧城拔山的猛士。
稷下學宮,有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其他不談,單是射與御兩項,一者為武道修行,一者為將兵作戰。
目的便是為了培養,文能安邦,武能定國的全才。雖然說起來有些誇張,也不是每個人都能達到這種程度,但大部分人武道修為皆是不弱的。
此次跟隨荀子入秦的學子們,便沒有一個低於武夫六品的。
數百個六品以上武夫匯聚在一起,便是出動大軍攔截,都要萬分小心,做好諸多準備,一般的匪盜是有多想不開才會打劫他們。
“你不用如此看我,我是在說,大秦境內治安緝盜做的極好,遠超六國,百姓生活如何暫且不提,但至少不用擔心有匪患猖獗,刀兵加身。”荀子道。
“十里一亭,設亭長之職,專司此事,自然效果顯著。且匪患頻發之地,當地郡守,每半年領兵清厘一次。”
亂世當用重典,這話陳凡是認同的,若是大秦沒有用這般雷霆手段,恐怕也不會獲得如此良好的治安條件。
“可是大秦對治下百姓,也太過嚴苛,沒有傳驗通符,根本無法離開居住之地。一生拘束于田畝之間,藥政之重,讓許多人疲於奔命。”韓非搖了搖頭。
陳凡點頭,只是說了一句:“苦是苦了些,但至少還活著!”
韓非一滯,許久之後才反問道:“活著便夠了?”
陳凡點頭,很是肯定,“活著便夠了!”
韓非猛地洩了一口氣,因為他知道那個無理取鬧,不肯面對現實的人是他自己。
韓非的臉上驀然有淚水淌落,看向荀子,聲音中帶著些許哭腔,“老師,韓國無救了!非,亦無能相救!”
荀子神色複雜,拍了拍韓非的腦袋,想要安慰,卻無從開口。
對大秦瞭解越深,便越知曉,秦之強大,越知曉,秦與其他六國之間的差距。
如今唯一制約大秦的便是糧秣與資源,否則大秦的那百萬披甲者,早已踏破六國都城了。
而反觀其他六國,要麼土地狹小,青壯稀少,征戰潛力不足,要麼空有土地,卻不修武備,刀兵廢馳,要麼君王昏庸,權臣肆虐,百姓民不聊生,要麼安於現狀,不思進取,坐吃山空。
如此下去,便是大秦不出兵攻伐,六國亦亡,而且還是亡於自己手中。
韓非母國便是韓,他同時也是韓宗室成員,可是韓疆域狹小,積弱之國,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