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迢迢總覺得那看她的屍傀宗修士有些故事,給她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不過想到之前一劍斬殺的屍傀宗邪修,她對這個邪宗就沒什麼好印象了。
屍傀宗四處蒐集修士的肉身,再練完傀儡。
這麼個宗門自給自足肯定是不夠的,到後來發展成在外偷襲取活人煉屍,因而臭名昭著。
想必他背後背的就是他煉製的屍傀。
許迢迢垂下眼不再亂看,靜心聽了一會兒酒館裡的動靜。
不過皆是在商談何處有何物急著脫手這樣的話,於找人根本一點幫助都沒有。
許迢迢十分後悔當時出門大意,沒給秦傾一張傳訊符,後來她與秦傾將計就計更加沒機會給傳訊符。
二人後來都是透過靈劍溝通,現在弱水也不可能離開本體太遠,這在鬼市找人簡直就是大海撈針。
而且許迢迢更加擔心秦傾的安危。
她心不在焉的坐著,江堯一杯酒入喉身上便浮起了淡淡的酒香。
這酒似乎極烈,叫坐在一旁的許迢迢聞著都有些醺然。
她這才發現這紅梅酒的妙處,擺在她面前的這杯酒液有些渾濁,一點酒香都沒有。
可是同樣的酒,江堯一杯就入味了。
師父或許會喜歡?
許迢迢想了想,叫來小二要了一盅酒帶走,反正能不能喝,師父能分辨。
江堯支頤在桌上饒有興致的看著她:“為什麼我讓你喝你不喝,帶走是想揹著我喝嗎?”
“江前輩既說別處沒有,所以我想帶回去給師父嚐嚐。”
“你師父看起來也是好酒之人,可惜了,鬼市除了客人來去自由,以及可以交易的貨品,其他什麼都帶不走。”
許迢迢奇道:“這酒倒入玉瓶裝進儲物袋也不能帶出去嗎?”
“會變成水的。”
“那人呢?你可以離開鬼市嗎?”
這個問題許迢迢心中早有答案,她在那邪修記憶中與江堯會面是在一處陰森樹林的破廟中,鬼市熱鬧繁華應是不會有什麼破廟的。
“迢迢是希望我離開鬼市嗎?”
江堯收了笑,十分認真的看著她。
“我只是好奇一問,並無其他意思。”
碰了個軟釘子,許迢迢也不尷尬,親自為江堯斟上一杯酒。
“今夕難覓,得醉且醉。”
許迢迢話說的漂亮,卻沒有半分喝酒的意思。
孰料江堯一壺酒還未被她灌完便徹底趴了。
許迢迢看著毫無儀態倒在桌上渾身酒氣的人嘴角一抽。
她離不得他百步,又不知江堯住處,只能一人坐在酒桌前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行客身影。
直到一人似不經意間走過她桌邊,她垂落在桌子下方的手指似乎被絲線一般柔軟之物纏繞上了。
許迢迢眉目未動,手指輕捻那細線。
她本是應該極為害怕這線的,直到看到曲蓮殊為病患施針,引的便是這線。
魂絲,可以殺人亦可救人。
只是來歷邪惡,生生獻祭了一個少女的神魂。
那屍傀宗修士的身份許迢迢已經明瞭,是消失已久的萬泯。
她以往曾擔心過萬泯報復,不過現在看在曲蓮殊的面子上,萬泯應該是不敢對她動手了。
順著手中的魂絲,就能去找萬泯幫忙。
可惜她不能離開江堯百步。
曲蓮殊還教過她一件事,不要相信醉酒的男人——他也許是裝的。
許迢迢鬆開了纏繞在她尾指上的魂絲,坐在窗邊,動靜入畫,安靜看著酒館裡的修士來了走,走了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驚覺此處長夜漫漫,或許永遠沒有天亮之日。
鬼市,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她看著酣然入睡的江堯睡顏沉靜似孩童般天真,心下微哂,終是沒有動面前的這杯酒。
天不會亮,這處的酒館也沒有打烊。
江堯迷濛著眼伸了個懶腰剛要繼續趴下,不小心看到與他睡前別無二致坐著的許迢迢就是一驚。
他像是瞬間清醒了,有些慌亂的坐起來看著她:“抱歉,一時貪杯”
許迢迢表示理解:“無事,江前輩好意帶我來此,沒有我你還更自在些。”
江堯翹了嘴角,像是懷念著什麼:“我初來鬼市不太習慣,常來此處飲酒,醉了便睡,可惜醉夢一場也見不到天光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