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城郊外,一輛馬車仍在不疾不徐的向前行駛,車伕坐在車廂前有條不紊的駕著前頭油光水滑的高頭大馬。
此時若有其他人看見,就會發現馬車身後的錦城早已消失。
以它為界限,它走過的風景正慢慢循序漸進的化作虛無,只有前路清晰可見。
馬車裡靜的嚇人,許迢迢說完眼一眨不眨的盯著仍保持著端莊坐姿的侍女阿箏,試圖讓對方微小的表情或動作找出些蛛絲馬跡。
阿箏因她的質問臉上的笑淡了下來,她認真道:“我不叫浮屠。”
“我叫阿箏。”
她認真到甚至沒再叫許迢迢小姐,十分符合被主家懷疑卻敢怒不敢言的婢女形象。
許迢迢也是突然起疑想詐她一把,並非胡攪蠻纏的主家。
見自己試探落空,她也只幽幽嘆了口氣,轉而將車簾掀開,道:“不太對啊,正常人第一反應應該是問我浮屠是誰吧。”
“風月畫鑑的名字不叫風月,絕泫瓶的名字不叫絕泫,浮屠是這佛塔寶器的名字,不是器靈的名字。”
“對吧,阿箏。”
許迢迢直接坦白了,她有風月畫鑑和絕泫瓶,別搞了。
她已經有九成把握跟她坐在一起的少女就是浮屠器靈。
阿箏沒有回答,外頭悅目的景色卻逐漸被純黑掩蓋,就好像她乘著馬車踏入無歸的漫漫長夜。
許迢迢心中一緊,失重感從身上傳來,馬車解體消失不見,阿箏也不見了。
她從黑暗中墜落,再睜開眼,面前是黑暗中燃著的一盞燈。
不同的是這時有一個穿著青衣僧袍的清秀少女舉著它,燈火煌煌,照亮少女周身,卻看不到她的影子。
許迢迢想起來了進入浮屠佛塔的一切。
她被阿箏引進幻境,回到錦城家破人亡前,給了她選擇的機會是否要改變許家和錦城的命運。
她選完了,然後她關於這一段的記憶被阿箏消除了,並注入了新的在許家生活一年的記憶。
如果她沒找到阿箏的本體的話,她是真的想讓她以凡人之身在幻境裡過一生啊。
許迢迢正打量著神色淡然無喜無悲的少女,身後突然傳來許清宴的聲音:“我就說迢迢能找到你吧,你輸了,青燈。”
青燈?
還有許清宴怎麼出來了?
許迢迢一臉懵的回頭,餘光看到阿箏波瀾不驚的臉上顯出些惱怒的神情,明顯是對許清宴的稱呼不滿。
許清宴的俊臉在黑暗裡自帶瑩白微光,照的他跟仙人下凡似的。
他見許迢迢看來,解釋道:“我們一進來就被青燈發現了,然後她直接把我和紀泫之給禁了。”
“紀泫之這些年壞事做多了被她下了個超長的禁言咒,我失傳千年唯一的錯處也就容幻那一樁,受到懲處故而暫且被放過了。”
阿箏沒有說話,許迢迢道:“那你說的贏了是怎麼回事?”
阿箏在場,許迢迢說話極其委婉。
畢竟這器靈排資論輩,看來阿箏還是許清宴和紀泫之的前輩。
“我和青燈打賭,只要她能發現我的真身就把你放出來不必讓你受輪迴之苦。”
許清宴說完,阿箏的臉色還是不好看。
許迢迢都懷疑要不是她是器靈,估計能直接用手上的燈把他們倆給點了。
“清宴,叫阿箏前輩。”
許迢迢的話討好了阿箏卻讓許清宴不解,他猶豫道:“我記得這浮屠佛塔器靈的名字是青燈沒錯。”
阿箏道:“以前是青燈,後來改名了。”
許清宴頓時不說話了,他以前還叫紀月之呢。
不過器靈取名一般是主人所賜。
這浮屠佛塔是慈悲寺至寶,除了第一任主人,契的是慈悲寺整宗的命格,根本不需要主人。
許迢迢終於等到阿箏開口,她禮貌向阿箏行個弟子禮:“幻境中對前輩多有冒犯還請前輩見諒。”
“另外多謝前輩海涵,未有驅逐我。”
原來她一進浮屠佛塔就暴露了,幸好這叫阿箏的器靈好涵養。
許迢迢捏了把汗,感覺下次還是要再小心謹慎點。
阿箏淡淡道:“我看到了你的命途,你是被人所迫,怪不得你。”
“我只厭惡佛口蛇心之人。”
但凡入她本體中的修士她可觀對方因果,不但是凡人際遇,連修士的命格她都能推斷。
這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