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菩提子阿箏給的隨意,許清宴猜到些真相但是不說,許迢迢就當真以為阿箏給她的菩提子只與琢心有關。
可是當許迢迢注意到這佛塔暗室分明沒有風,阿箏手中的燈卻明滅不定時。
她看著明顯沒有之前活躍的焰火,確認道:“你給我的菩提子不會影響你吧?”
她的擔心讓阿箏清秀的臉上現出些驚訝的表情,她沉默一瞬,平靜道:“成大事者,勿要瞻前顧後,當斷則斷。”
活人與死物之靈,怎麼比。
就是許迢迢和她身邊的風月畫鑑一同遭難,許迢迢選擇犧牲風月畫鑑也無人能置喙什麼。
“你該好好輪迴一次。”
阿箏說的意味深長,配上幽暗的幻境和她手中閃閃爍爍的孤燈,那怪談之感一下就上來了。
許迢迢被她激的聳了下肩,迴歸正題:“阿箏前輩,你說的輪迴之苦到底是什麼?”
阿箏幽幽道:“人生八苦,佛道八苦,萬生皆苦,永珍本無。”
生、老、病、死。
愛別離。
怨憎會。
求不得。
五陰盛。
許迢迢算了下,卡住姬無悠的第七層,是求不得,也不知姬無悠有什麼求不得的。
她道:“聽說浮屠統共有十層,若八苦為八層,第九層和第十層是什麼?”
許迢迢自認與阿箏已十分親近,才敢逾矩問起試煉的真面目。
阿箏:“九層見佛祖。你進不了十層,你若能進十層便合該是修輪迴道的苗子。”
許迢迢愣了一下,道:“梵心進了十層?”
阿箏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鬆開了手中亮著的燈盞。
說來也怪,她明明鬆了手,那孤燈就這樣飄在原處,分毫沒有移動。
阿箏目光悠遠,似乎透過許迢迢在看十分遙遠的過去,看到兩位同樣德才兼備的青年僧人一道入塔。
“梵心任佛子前曾有一位競爭者,他與他那位師兄一道入塔,最後梵心入了第十層,成了佛子,修了輪迴道。”
許多年後,仙魔大戰爆發,禪宗之爭中的勝者留名,受世人敬仰,敗者悄無聲息的死去,只有她還記得那法號奇怪的佛修笑起來的樣子。
一千年前,那個佛修離開慈悲寺,與諸位同門師兄弟一同奔赴戰場前。
他來與她告別,贈給她凡間情人常求的姻緣紅繩。
他說,青燈太苦,下輩子請做我的阿箏姑娘吧。
青燈不悔,她為她的主人尋到了最好的承道者。
阿箏悔了,若她曾有半分私心,或許等他重入輪迴他們還有再見之日。
求不得,求不得,就這樣吧。
阿箏似乎想事去了,許久沒有說話。
許迢迢安靜的等著沒有打斷她的思緒,直到阿箏再次開口:“浮屠之試你可有想法了?”
許迢迢想想,道:“一般慈悲寺的金丹弟子能到第幾層?”
阿箏:“此地只修心,與修為無關。”
這意思就是修為低的弟子不一定爬不了高層。
許迢迢琢磨姬無悠來慈悲寺做客時還是個十幾歲的翩翩少年,頂多築基,他那時都能爬個七層,她應該也差不多?
而且成績太打眼引得他人窺伺也非好事。
她想到這裡,道:“那請阿箏前輩為我定七層吧。”
有姬無悠珠玉在前,她這成績算不上離譜,說出去也面上有光。
阿箏越看許迢迢越覺得她符合自己口味,要是許迢迢要求定個一二層,她反倒會認為虛偽。
畢竟,被許迢迢抓住的器靈是她。
連生老之苦都勘不破就能抓到她,這不是看不起器靈嘛?
阿箏與許迢迢一番友好交流定下了試煉結果,親自將她送到出口。
緊閉的大門再次開啟,重見天日的許迢迢再次被日光照耀。
周身的暖意讓她不由想著浮屠佛塔內太過孤冷了些,只有一盞燃著的孤燈與阿箏作伴。
要是她下次進來,能帶些話本之類有意思的東西給阿箏解悶就好了。
許迢迢才走出來,身後的佛塔大門又恢復了緊閉。
外頭的小沙彌依然敬職的守在塔下,而明靜信守自己的話果真站在外頭等著她,見她出來,臉上露出些瞭然的神色。
許迢迢抬頭望了眼耀目的冬日暖陽,不確定道:“明靜大師,請問這是我進去的第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