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獄(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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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工人活動的熱潮反覆掀起,馬共和英殖的矛盾日益嚴重,英殖當局怒火中燒,3月初,臭名昭著的“緊急法令”頒佈,從此一股白色恐怖籠罩在馬來半島,除了大資產階級,其他人皆被英國人視為疑似馬共分子。

&esp;&esp;英國政府在法令頒佈前便展開對紙媒的控制,水苓所在的報社被勒停,相關制報人員被當場抓捕,她因白天在華中上課而躲過一劫。

&esp;&esp;在班級點名的時候,發現有個經常早到的孩子沒來上課,水苓作為老師不免疑惑,問了一下和他關係好的一個男同學。

&esp;&esp;那個男同學課後在水苓的辦公室裡,剛開口就哭了出來,吸著鼻子抽噎說:“老師……尹建潤他被花旗殺了,就在昨天……”

&esp;&esp;水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怎麼回事?他一個才上初一的學生能犯什麼事,怎麼會……”

&esp;&esp;“我昨天和尹建潤一起走,我去小賣部裡買東西,尹建潤在外面等我,路過兩個花旗軍,他們問尹建潤哪裡有姑娘,尹建潤說不知道,然後他們就對尹建潤開了槍……”男孩哭得肩膀聳動,抬不起頭,不斷抹淚,“我沒敢出去……對不起……老師,我、我……”

&esp;&esp;水苓拿紙給男孩擦眼淚,哽咽道:“不是你的錯…這不是你的錯……”

&esp;&esp;正在談著話,突然地面雷動,森嚴又陌生的腳步聲走上了教學樓,水苓一出門就被英軍拿槍指著腦袋,聽見他用英文說跟我過來,在辦公室裡的那名男孩也被英軍一起帶去班級裡。

&esp;&esp;水苓看著英軍給每個學生髮了一本日記本,上面列了幾項內容,諸如“每天上學時走哪條路”“乘哪輛車”“與什麼人同伴”之類,連晚上和誰吃飯,家裡有幾個人睡覺這種事都要寫在本子上,每天被英軍檢查。

&esp;&esp;在英軍出門之前,水苓看見其中一個曾出席徐謹禮庭審的英軍朝她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眼含蔑視和示威,像是在說:你憑什麼反抗我們,你給我等著……

&esp;&esp;次日,水苓所住的宅邸被強行充公,英軍再次否決了她的探視權,她帶著女傭住到鄉下去,每天步行一個多小時來華中給孩子們上課。蒙受學校照顧,在教職工宿舍給她挪了一個床位,午休時可以在學校睡一會兒。

&esp;&esp;同寢的一個女教師姓鍾,還懷著孕,同時有一個兩歲的小孩。水苓聽聞她也曾參與抗日捐款活動,丈夫是小學校長。日軍來的時候沒有辦法抵抗,一家躲進深山,兩個孩子在雨林中得了感染病相繼去世。本以為日軍走了,日子能好過起來,沒想到英國人回來,現在又得戰戰兢兢地活著。

&esp;&esp;水苓看著他們夫妻偶爾見面時會想起徐謹禮,不知道他現在在獄中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esp;&esp;據說馬共和英國殖民者起了武力衝突,鬧大了之後,徐謹禮的案件又被拿出來重新審理。水苓四個月後才終於在法庭上見到他,徐謹禮走進法庭時精神狀態明顯不好,步伐不穩,手上有刺眼的新傷痕。

&esp;&esp;這時水苓明白了英國人為什麼不殺他。

&esp;&esp;徐謹禮是馬共的高層,在抗日戰爭中戰績顯赫,他們要的是不曾像日本人低頭的他在此向英國人低頭,以此在華僑中達到心理戰的作用。

&esp;&esp;他們折磨徐謹禮,折磨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

&esp;&esp;如果他死,代表馬共意志薄弱,也可以宣揚他因為曾經的汙點畏罪自殺,無論哪一種,對於一直視他為精神符號的人都是一種莫大的打擊。

&esp;&esp;而他不死,則要一直承受這樣的折磨,沒有人知道英軍什麼時候才會停止這樣毫無理由的指控和暴行。

&esp;&esp;他肯定是知道這一點的,所以即使他的身體已經撐不下去了,他也要活著。

&esp;&esp;水苓上法庭,看見他瘦到有陰影的臉頰,以及被睡眠剝奪到神智恍惚睜不開眼要隨時倒地的狀態,一時未能忍住眼淚,被審判長要求不準在法庭上哭哭啼啼。

&esp;&esp;她擦去淚水,忍住哽咽,挺直腰桿,如同以往無數次說的那樣:“我不認同任何對於我丈夫的指控,他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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