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直遠遠地看著他二人,但見少年高華俊朗,少女嫻雅清麗,燈影裡親密低語,儼然一對神仙眷侶,眼中便也帶了些許欣慰的笑意,道:“旁的且不論,他二人看起來,的確很相配。”
皇后亦看過去,微笑道:“是啊,五弟夫妻確是美玉成雙,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膳畢,宮人們撤去盤杯殘羹。
皇帝亦揮手命歌舞伎皆退下,因微笑道:“如斯良夜,枯坐未免無趣,歌舞亦無何新奇,難得眾弟妹輩齊聚,且又各富才華,不妨便如尋常百姓之家,行些酒令來取樂,如何?”
眾人皆道是極,皇后亦笑道:“陛下好興致,若要行酒令,還是要琨珸過來的是?”
皇帝頜首,命人傳大長秋前來。
便有內侍應聲去了,蘇漁有些好奇,又有些緊張,悄聲問夏鳳兮:“行的酒令都有什麼呀?”
夏鳳兮低聲答她:“不過是些聯詩猜謎、射覆彈琴之類的,都不難。”
蘇漁聽他如此說,便想,彈琴她自然是不怕的,琴於她而言就像是最熟稔也最可靠的老友,不論何時何地,只要能讓她碰到琴,她都有自信大放異彩、豔驚四座。
可是聯詩猜謎射覆……若是放在平日裡,她自然也是不怕的,可是今天還是頭一次參與這樣的宮宴,萬一到時候她一緊張,突然想不出來了怎麼辦。
夏鳳兮似乎察覺到了她的不安,從桌下輕輕握住她的手,溫聲道:“別緊張,只是遊戲而已,有我呢。”
蘇漁點了點頭,亦在桌下回握住了他的手,心中卻想,不只是遊戲而已,這還是她第一次以楚王妃的身份參加皇家宮宴,她是想要表現好的。
說話間,大長秋琨珸已是到了清涼殿,向帝后並諸貴人行過禮後,皇帝微笑道:“今夜酒令,還是大長秋作令官,你是知道朕的規矩的,不拘雅令通令,俱寫些上來。各自掣籤以定,行不上來的,須得罰酒三杯方是。”
琨珸笑著應了是,道:“承蒙陛下抬愛,授命奴婢作令官,酒令如軍令,奴婢自不敢不鐵面無私的。”一面說著,一面捧了早已備好的白玉籤筒跪上前來,恭請皇帝先掣。
皇帝便伸手掣了一根出來,看時,道:“是飛花令。”
長樂長公主笑道:“好巧,第一個便是飛花令,倒也熱鬧。”
皇帝道:“這‘花’字往常早已是行得俗了的,此刻正值皓月當空,便換用‘月’字為字眼罷。從前多是一句七言詩,而今夜席上恰是十四人,便改以每人兩句七言詩共十四字,弟妹輩以為如何?”
眾人皆道:“如此甚佳,更加新奇有趣了。”
皇帝便先念道:“月色燈山滿帝都,香車寶蓋隘通衢。”
次是皇后,她道:“江月去人只數尺,風燈照夜欲三更。”
下便是越王:“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而後是楚王:“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
然後便是楚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