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便有些手忙腳亂地捧起酒杯。
卻聽皇后笑吟吟地開了口:“渭南王世子夫人乃吳國宗姬,為表我兩國友睦之誼,千里迢迢遠嫁到京洛尚不足三月。對於中原文化了解未深,也實在是情理之中的事。”她轉向皇帝,含笑勸道:“臣妾以為,該當免罰才是。”
皇帝微笑道:“皇后說的是,朕倒忘了。自然不該罰的。”
周惜玉忙謝道:“多謝陛下、娘娘。”
蘇漁見狀,也替她鬆了口氣,微微笑起來。
一輪飛花令過後,琨珸再請皇后掣籤,只是這一次掣的卻不是酒令,而是下家。
蘇漁隔著輝耀燈火看皇后自白玉籤筒中掣出一根籤來,心中卻想:希望她三十歲的時候,也能像皇后娘娘這般的端莊優雅。
皇后取籤而看,微笑道:“是渭南王世子。”
琨珸便再請夏景行拈鬮,開啟看時,卻是射覆。
琨珸笑著道:“所覆之物,倘若太泛,未免難有頭緒。世子取這席上已有的物事方好。”
夏景行道:“自然。”他想了一想,“玉石的‘玉’,酌酒的‘酌’。兩覆一射。”
琨珸問:“請哪一位射?”
夏景行道:“請楚王堂兄。”
夏鳳兮略略一想,便知他取的或是“玉醴隨觴至”與“酌醴焚枯魚”兩句,所覆的正是席上的醴酒,遂道:“瓊枝的‘瓊’。”
夏景行知詩中曾有“九霞瓊醴杯濃”之句,道:“是了。”二人遙遙對飲一杯。
眾人便知是射著了。
夏景行再從白玉籤筒中掣出下一位,他看了一眼象牙籤面,起身道:“是楚王妃娘娘。”
蘇漁沒想到這麼快就抽到了自己,但見宮人捧著青花纏枝蓮橄欖瓶到她面前,便拿起玉箸從中拈出一個鬮兒來,心中想著:“但願是彈琴!”
開啟看時,卻是字謎。
琨珸便念道:“古月照水水長流,水伴古月度春秋。留得水光昭古月,碧波深處好泛舟。”
蘇漁正襟危坐,豎起耳朵來仔細聽她念謎面,孰知越是求成心切,卻越是事不如人願了。
她身體緊繃,頭腦中只剩下了一片空茫茫的白,但見對面之人的嘴唇一張一合,竟是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抑或是每個字都聽清楚了,連在一起卻宛若梵文天書一般。
琨珸唸完了,問:“請問楚王妃娘娘,這是何字?”
蘇漁茫然無措,下意識看向夏鳳兮,卻見他執壺自斟,指節似不經意地輕敲了兩下壺身。
蘇漁會意,定一定神,道:“是個……‘壺’字?”
琨珸微笑道:“正是‘湖’字。恭喜楚王妃娘娘答對了。”
蘇漁放下心來,微微地笑了。
皇帝見此情狀,亦不由得輕笑了一聲,開口道:“五弟與五弟妹都是聰明伶俐。”
蘇漁微微一怔,她本自心中發虛,乍聞此言,不知皇帝可是言外有意,正是忐忑不安,卻聽皇帝微笑著續道:“五弟妹才思敏捷,飛花令和字謎都對答得很好。來人,取紫檀柄青玉如意來,賜予楚王妃。”
蘇漁起身謝道:“多謝陛下賞賜。”
直到酒令輪到了成都王世子席上,眾人的目光也都看了過去,蘇漁才悄聲問夏鳳兮:“陛下應該沒看出來我們作弊吧?”
夏鳳兮聽她如此問,不禁淡淡地笑了,卻只是道:“你就當他沒看出來吧。”又問她,“如果可以自己選擇,你剛才想拈到什麼?”
蘇漁小聲笑道:“當然是彈琴了!”
正說著,卻見湛盧從後面過來,行過了禮,低聲說了句什麼,夏鳳兮便從他手上接過了一個紙袋。
蘇漁好奇問道:“是什麼呀?”
夏鳳兮直接遞給了她:“開啟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