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攤主還在熱情地鼓勸:“這手銬好玩著呢!近來不少京城的小孩兒都喜歡。也不難,學上兩遍,也就會了。公子小姐是今兒晚上頭一個瞧上這副手銬的,若是要買,我給二位算便宜些!”
夏鳳兮道:“不買。”
蘇漁忍不住低頭笑了,卻是放軟了語氣,低聲央求:“買吧,哥哥?”
卻見他微微怔了一下,看她一眼,便似乎有些無奈,轉身走了。
蘇漁知道他這是默許了,忙笑向那攤主道:“多少錢?快包起來!”
她買到了她想要的東西,一路小跑著從背後追上他,不敢再提她剛才說的那句放肆大膽的話,岔開話題,問:“剛才吳侑怎麼過來了,是府裡發生什麼事了嗎?”
夏鳳兮牽過她的手,道:“我正要和你說,今日大皇姐回京,陛下欲為她接風洗塵,戌時五刻在清涼殿設家宴,邀我們同去。”
蘇漁道:“戌時五刻?”她想了一想,“還有一個多時辰呢,我們可以先玩一會兒,再回府換衣服。”
正說著,卻聽得背後相繼響起噼啪之聲。
蘇漁回頭看去,只見一束束煙花衝上雲霄,隨即炸開,綻出一片又一片璀璨而瑰麗的色彩。
她笑起來:“放煙花了!”
絢爛的火花綻放在夜空,猶如盛開的花朵。有的是紅色的牡丹富麗大氣,有的像黃色的萬壽菊灑下萬千金星,還有更多不知名的花兒爭奇鬥豔,在夜幕之上競相怒放出奼紫嫣紅,流光溢彩,交相輝映。
周圍更加熱鬧起來,人群紛紛駐足看去,小孩子們拍著手蹦著跳著,口中嚷嚷著:“好漂亮吶!煙花!”
鐘樓後的煙花也飛起來了,卻被擋在重重疊疊的樓閣之後,大半被暗色所吞噬,只能隱隱看到金光一閃,而後便是花瓣如雨,紛紛墜落。
她不由得踮起腳尖來看,卻被人輕輕摟住了腰。
她抬起頭來,見他濃長眼睫垂落看她,啟唇問道:“想不想看得更清楚些?”
煙花依舊在夜幕不住地綻放著,照得他俊美無儔的面容忽明又忽暗,為那張本就好看到不見日月的容顏,更添出幾分瑰豔與動人。
夜風似戀人般溫柔的手,繾綣地輕輕拂過,吹動他髮絲曳曳。
而恍惚間,又彷彿眼前人始終如皎月般無瑕,出塵若九天謫仙,縱是如何濃墨重彩的光影,亦不能擾動其分毫。
她有一瞬間的恍神。
卻覺腰間的手乍然收緊,而後腳尖飛離了地面,風從耳邊掠過,呼呼作響。
她忍不住笑起來,就像是少時隨父親騎馬在郊野一路狂奔那樣單純的快樂,衣衫被風揚起,似鳥一般飄飄拍著翅子。
她隨他飛過人群,在屋頂上落了下來。
視野陡然間變得開闊,沒有了樓閣招幌的遮擋,只餘下夜空廣袤無邊,煙花一朵接一朵地盛開,絢爛無比。
她笑道:“好漂亮!在這裡能看到所有的煙花!”
那些她原本覺得奇怪形狀的煙花此刻也能看得完整了,她努力地辨認了一會兒,不覺驚訝起來:“是……小狗?”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動物形狀的煙花。
不禁興奮地拉住他的手臂,指給他看:“殿下,你快看!那個煙花的形狀是小老鼠!還有老虎、兔子……我知道了!是十二生肖,真好玩!”
夏鳳兮順著她的手看去,果然見到金色的十二生肖相繼在夜空中炸開。
他看了一會兒煙花,又不禁低眸看她,少女的眼眸亮晶晶的,閃動著滿滿的新奇和興奮,像小孩子一樣高興。
他忽地想起她初入王府的時候,那時的她也是溫柔的,只是溫柔中總是帶了幾分若有若無的疏離。
就像是一隻受過傷的小兔子,一面想要靠近,一面又不敢輕易放下警惕。倔強又膽怯。
而如今——
他唇畔浮起幾分淺淡的笑意。
他家娘子,真是越養越可愛了。
也許,他讓她重新擁有家的感覺了嗎?
她感受到他的視線,回眸看他。卻不知為何,被他這樣注視著,她便莫名有些羞赧起來,小聲問:“你……看我做什麼呀?我臉上沾到什麼東西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