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漁心中不覺快了兩拍,聽得周圍人俱是行禮問安,方才回過神來,起身道:“殿下回來了。”
夏鳳兮道:“該用午膳了。”
蘇漁不意他會這時回來,更不意他會親自來邀自己用午膳。她心頭慌了一下,卻不知是出於何種心態,迴避似地挪開了目光,道:“我……”
她還沒找到藉口,卻被人握住了手腕。
蘇漁微微一怔,他卻不給她猶豫的機會,徑自將她拉了出去。
不知名的藤蔓攀緣廊柱而上,綻放出獨屬於盛夏的濃烈與張揚。
午後的廊下靜謐無人,唯有落了一地的殘紅,被兩個人相繼踩過,發出細碎的聲響。
蘇漁輕輕掙了一下,道:“殿下。”
夏鳳兮鬆開手,回頭看她,問:“怎麼?”
她本想說他就這樣把她拉走,獨留江容一個人在那裡,是不是有些失禮了?
而話未出口,便已悔了。
對於身份尊貴的親王而言,在一個小小的樂工面前,哪有什麼失禮不失禮?在妾室的朋友面前,自然也沒有。
他們之間本就有這麼大的差距。
她到底什麼也沒說,只是微微低下長睫,不置一詞。
夏鳳兮見她如此,一張俊臉不覺沉了下來,昳麗的眼眸中隱有幾分難察的委屈,語氣卻還是又冷又硬,道:“不想陪我,卻想陪她?”
蘇漁這才輕輕開口,道:“不是,我陪殿下用午膳。只是,讓人給江容也送些飯菜,可以嗎?”
她語氣溫溫柔柔的,如往常一樣,而含於其中的疏離,雖不似刀子一般鋒利,卻也實在硌得人難受。
夏鳳兮心中有些發悶,竟也不知說何是好。她就在他眼前,卻又恍如水中之月一般,觸之即散。
他總是拿她無可奈何的,只得儘量放緩了幾分語氣,道:“可以。”
如此一頓飯下來,便實在是味同嚼蠟了。
她似乎與往常一樣,卻又不太一樣。她不似平常對他那樣溫柔,也不怎麼對他笑,與他總有些淡淡的隔閡。
分明昨天半夜,她還主動地抱他。早上醒來,卻又是那樣冷漠的樣子。到了現在,竟還是如此。小姑娘的心思,真是讓人弄不明白。
卻忽地想起昨夜她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如果殿下殺了齊孝然,我們就完了。
他心中有些不大痛快,想,倘若她還要為了一個外人和他生氣,那他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他放下筷子,轉身就走了。
雲珠看著,不禁擔憂極了。昨日小姐探病齊公子她便以為不妥,心中為此惴惴不安。此刻見兩人氣氛這樣不對,更是憂心忡忡起來。
她見蘇漁一直怔怔地看向門外,勸道:“小姐,您還是去看一看吧。”
蘇漁輕輕嘆了口氣,放下筷子,走了出去。
窗外的白楊樹沙沙晃著葉子,將日光也晃得斑駁。光影在那紙頁上的字間一跳一跳的,煞是惱人。
夏鳳兮索性合上書冊,不再看那光影的嬉戲,卻聽有腳步聲近前來。他只當是吳侑周魁等人來回稟些俗務,道:“出去。”
話一出口,才覺不對。
透過那水墨山水的屏風看去,果然是那個熟悉的身影,見她當真要出去,忙道:“這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