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蘇漁,她見如雅她們去了半柱香的時間還未回來,左右也是無事,便喚上人出門去看看。
出府走了數百步,便見雲珠、如雅、寶澈三人高高興興地回來。
雲珠看到她,一路小跑到她面前,興奮地向她炫耀:“小姐你看,賣了八兩銀子呢!”
蘇漁有些驚訝:“八兩?”
雲珠笑道:“我剛才在園子裡碰到她們,聽她們說要去幫小姐賣畫,還說只賣五吊錢。我就和她們說,小姐的畫在桐陵是人見人誇的,五吊錢算什麼,五兩銀子也賣得出去。”
如雅和寶澈都走了過來,福了身子,寶澈笑著接話:“雲珠姐姐說要賣五兩,我還有些擔心,誰知第一個人聽了價就一口答應了。還沒成交呢,又來了個阿翁,立非要買,說他能出八兩銀子。還問那個名為‘凰’的畫家是誰,從前怎麼沒見過,可是剛從外地來的。我們哪裡敢多說,隨口就支吾過去了。”
雲珠笑道:“不是我吹牛,小姐若是不著急,慢慢地賣,出個幾十兩銀子的價怕也不難。”
蘇漁笑著道:“八兩銀子就很好了。”
傅瑛正隨夏婉玉等在府門口,一轉臉卻看到蘇漁帶著婢女們說說笑笑地回來。那人穿著隨意,不施粉黛,簡簡單單的服飾卻難掩麗質天成。
傅瑛看著,便覺有些刺眼,下意識收回了目光。
蘇漁快到門口時,才看到夏婉玉一行人,忙上前行禮:“見過容華長公主殿下。”
夏婉玉轉頭看到她,道:“側妃姐姐不必多禮。”
蘇漁謝過起身,又看向傅瑛,卻見那人帶了幾分驕矜地刻意轉開了臉。蘇漁倒也並不介意,微笑著招呼:“傅小姐也來了。”
傅瑛這才看向她,卻道:“聽聞楚王殿下病了,妹妹身為楚王側妃,不在楚王殿下身邊好生伺候,竟還有閒情逸致帶著婢女們在外遊逛,可還知道何為妾婦本分嗎?”
蘇漁聽她如此說,微微怔忡了一下,便淡淡地笑了:“傅小姐為人親切,每次都叫我妹妹。可惜,我並沒有什麼姐姐。即便是有,我已長大成家,也實在不勞姐姐管教。”
那人面上微微笑著,語氣也是平和大方,卻是綿裡藏針,幾乎是挑明瞭對她說:你還沒能成為楚王府的主母呢,有什麼資格管教我?
傅瑛被她戳中痛處,登時惱羞成怒:“你!”竟一時不知如何反駁,卻見她雲淡風輕地轉向了夏婉玉,問:“請問長公主殿下,可是來找楚王殿下的?”
夏婉玉年幼單純,更兼心思全在擔心兄長,沒在意她二人言語中這一番夾槍帶棒的較量,聽蘇漁問,便皺眉道:“是啊,難得母妃許我出宮,我和表姐讓人套了馬車,要去郊外散心。路過楚王府,便想著來看看哥哥。誰知卻聽侍衛說,哥哥身體抱恙,閉門謝客。側妃姐姐,哥哥不要緊吧?”
蘇漁道:“多謝長公主殿下關心,楚王殿下並無大礙,只是太醫吩咐了要靜養。我剛剛出門的時候,殿下也正在小憩。實在是不巧,還望長公主殿下見諒。”
夏婉玉這才稍稍放心,道:“那就好,勞煩側妃姐姐好好照顧哥哥了。”
蘇漁答應:“是,我自當盡心盡力。”
看著她們一行人離開的背影,蘇漁心中卻有些好笑,想那位傅瑛小姐也實在有趣,每每見到她都要喚她一聲妹妹,以她二人的交情實在到不了如此,想來是那位小姐把自己代入楚王嫡妃的身份了吧?
若以家世而論,傅家的小姐的確是最有希望成為未來楚王嫡妃的人選。但是,倘若旁人成了楚王嫡妃,她也不會再是楚王側妃了。
她們永不會有姐妹相稱的那一天。
蘇漁如此想著,眸光冷了下去,回身進了王府。
而在不遠處的馬車上,青衣的男子透過車窗看了許久,才放下簾子,向身旁的人問:“那位少女生得可真是美麗,孔先生,您可知道她是什麼人嗎?”
那書生模樣的中年男人搖了搖頭,道:“在下也不是很確定。但聽聞楚王殿下有一愛妾容色傾城,乃世間難得一見的美人。想必,便是剛才那一位了吧。”
青衣男子皺緊了眉頭,轉向另一位異邦打扮的青年時,卻換了旁人聽不懂的吳語:“若是親王的愛妾,那可就難辦了。阿魯,你瞧,剛剛進去的少女,與大君畫上的人,可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