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漁的臉登時就紅起來了,她毫無底氣地反駁:“你、你說什麼呢。”
夏鳳兮拉起她的手。
蘇漁的心不受控制地怦怦跳動起來,她下意識想要將手縮回,卻更期待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
燭火應景地一跳,竟是熄了。
雨夜的月色冷清而昏昧,自窗外傾瀉下來。
偏在這樣晦暗的天光中,少年面若冠玉,風神冶麗,若白雪皚皚,若瓊林玉樹,恍然是降入凡間的雪中仙。
蘇漁看得目不轉睛,一時竟忘了思想,任由他拉著她的手,慢慢地靠近他。
而在她的指尖將要觸到他的肩的時候,他卻鬆開了她。
他移開目光,不再看她,卻道:“想摸就摸了,我也沒有那麼小氣。”
蘇漁心底那點兒不可言說的心思就這樣被人戳破,一張臉徹底紅得透了,好在隱沒在黑夜裡,對面之人大約看不清楚。
她心道莫非這人會讀心術嗎,怎的她在想什麼都瞞不過他。
她的手就這樣懸在半空中,不知是該順勢也順從她心意地摸一把,還是老實地故作矜持地收回來。
她有些尷尬地乾笑了一聲,問:“殿下這是獎勵我剛才為你上藥嗎?”
夏鳳兮卻問:“以前沒上藥的時候,你沒摸過嗎?”
想要找個臺階下,竟還被人給拆了。
那就不下了。
她索性欺身上前,如雲散下的青絲落在他的肩。他們的目光在昏色中相觸,彼此的心跳都清晰可聞。
房中的光線暗下去,淅淅瀝瀝的雨聲就愈加分明瞭。
她探出手去,極輕地摸了摸他的面孔,珍重又愛惜的意味。
如同是品鑑一件珍寶一般,纖纖玉指賞玩似地劃過他修長的脖頸。
她指尖輕柔地遊走過他的肌膚,又在他線條漂亮的鎖骨上貪婪地流連須臾,最終落在了他的胸口。
她滿意地點點頭,笑得露出一側的小梨渦,一本正經地誇道:“不錯嘛,我真是有福氣。”
夏鳳兮似是沒想到她會作此言語,垂睫帶了幾分無奈地笑了,沒再說什麼。
縱然隱在夜色裡,他的淺笑也過於好看了,蘇漁一時有些恍了神。
而回過神來,卻也不禁有些小小的得意了,心道若是要比臉皮厚,她還是要比她家這位神仙公子略勝一籌的。
她抿嘴笑了一笑,將手收回了背後,意猶未盡地悄悄搓了一下指尖。
她輕薄完了人家,不知怎的,自己倒先害羞起來,竟有些不好意思抬頭看他了,不知可是應了那個詞:做賊心虛。
她低著頭,聲音也少有地細弱下去,有些生硬地轉開話題,問:“對了,殿下剛剛叫住我,是想說什麼呢。”
“我想說——”夏鳳兮輕輕抬起她的下頜,要她看向自己。
蘇漁順著他的動作抬起頭來看他,卻不知可是夜色的錯覺,見他眸中似是蘊了幾分淺淡的笑意注視著她。
他的眸色是極好看的,比旁人更為清淺一些,日光下便是流麗惑人。而此刻在暗夜中看得模糊,竟讓她越發想要沉溺其中了。
他的指腹暱愛地摩挲過她的臉側,道:“你第一個回答也很好。很明智。而且聽得出來,你小時候沒少跟岳父上山打獵,是個勇敢的小姑娘。這樣好的答案我卻生氣,對不起。”
蘇漁聽他如此說,不禁笑了。她眼眸明如星辰,盛滿了盈盈的笑意看他,道:“那以後有機會,殿下也帶我一起去狩獵吧,好嗎?”
夏鳳兮微笑著答應:“好。”
蘇漁忍不住看著他又笑了一笑,才道:“快到戌時了,我去讓人傳膳了。你……穿衣服吧。”
外間的雨漸漸下得小了,雲珠撐傘一路小跑過花廊,進了瓊華殿。
她方收起了傘,卻見蘇漁自內室走了出來,回身閉了門,低頭自顧自地笑了一下。
雲珠看著,不覺也跟著笑了。
自從昨日李譽公子來過後,小姐便一直憂心忡忡、抑鬱寡歡,此刻再見她展露笑顏,她也覺得整顆心都鬆快了下來。
她走上前去,笑著問:“怎麼了,小姐這樣高興,可是發生什麼好事了?”
蘇漁這才看到她:“雲珠?”她笑了笑,卻道:“沒什麼,就是今天天氣挺好的。”
雲珠聽她這樣說,不禁看向窗外,此刻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外面正下著綿綿的細雨,便想這樣的天,可也能看出好或不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