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府外。
夏江楚心焦如焚,不待人扶便匆匆下了馬車,卻見廷尉府已是層層官兵圍得水洩不通,不覺腳下一軟。
正自沒主意處,忽地遠遠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頓時活絡了心思,略一思忖,便滿面含笑地迎了上去,道:“好巧!五弟怎麼也在這兒?”
那人卻不似他這般熱絡,淡淡看他一眼,不冷不熱地開了口:“魏王兄風聲這麼快,才讓我意外。”
夏江楚聽他意有所指,訕訕一笑,可到底是有求於人,不得不低頭,遂賠著笑道:“五弟,二哥以前年輕不懂事,是犯了一點兒小錯誤,可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廷尉是姜家的,北軍是傅家的,南漢軍是孟家的,他們都與你交好。五弟,咱們是至親手足,你可不能對二哥見死不救啊!”
夏鳳兮道:“魏王兄此言差矣。廷尉府、執金吾、南漢軍,皆為國家公器,不是誰家的。他們依照大殷律法查案,不會冤枉了魏王兄。”
夏江楚忙堆著笑攔住他:“五弟,你可不要說這麼無情的話呀!如今陛下尚未回宮,你有監國之權,這京城中的大事小事,還不都是你一句話的事嘛!只要我們兄弟同心,一定可以將這樁舊年公案壓得乾乾淨淨。就算那姜延老兒當真是個硬骨頭,敢拗著你我查下去,但在太府寺的賬目上動點手腳,對於五弟你而言,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嗎?”
他說著,刻意壓低了些聲音:“五弟,二哥和你說句老實話,幾年前,我的確是發了個三二百萬的財,如今手頭也還算是寬裕,只要五弟你肯幫我這遭兒,一百萬兩白銀送入楚王府,如何?”
夏鳳兮道:“一百萬?”
夏江楚狠了心,道:“對,一百萬兩白銀。”
他不信這世上會有人對這樣一筆唾手可得的巨資無動於衷,他今天非要把他這弟弟不食人間煙火的虛偽面具撕下來不可,他咬牙笑道:“即便是對於五弟你而言,應該也不算是一個小數目了吧?”
他一面說著,一面著意盯著對面的人,卻見那人冷漠俊美的面容上始終未有一絲波動:“一百萬兩白銀,的確不是一個小數目。但和上萬條無辜的人命相比,不值一提。”
夏江楚不覺一驚,見那少年的眸光冷冰冰地壓迫著他,竟是少有地透出幾分陰鷙來。
“魏王兄可真是貪心不足,有了親王的俸祿和采邑不夠,還欲染指賑災的銀兩。自己嬌妻美妾成群,也要覬覦別人的女人。”
夏江楚微微一怔,回思往事,不覺懊悔,忙道:“五弟這是哪裡的話?那日為兄在宮中遇到你的側妃,是與她寒暄了兩句,五弟該不會這樣小氣,這就與為兄生氣了吧?”
夏鳳兮道:“僅是如此?”
夏江楚急道:“當然了!朗朗乾坤,青天白日,我能做什麼?是不是那個女人在你面前添油加醋地說了什麼?五弟啊!你怎能聽信那種貨色的挑撥之言,傷了你我兄弟之間的和氣呢?”
話音未落,便聽得砰地一聲巨響。
突發此變,眾人譁然大驚,紛紛圍上前去。
薰亦大驚失色,忙攔在夏鳳兮面前,低聲勸道:“殿下,請息怒!”
卻見夏鳳兮俯看著跌在地上的夏江楚,冷冷道:“把話放乾淨點兒!我可聽不得誰輕侮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