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厚重的殿門被人開啟,斜陽照進空曠的大殿。蘇漁眼眶驀地燙得厲害,險些落下淚來。
他來了。
她也不知為何如此篤定,可她就是如此篤定。
背後的人一步步走了過來,蘇漁那顆漂泊不定的心,便也漸漸安寧了下來。
他在她身旁站住,蹲下來看她。她轉過臉去,入目果然是她俊美奪目的郎君。
他眸中含了些許擔憂,仔細地看過了她,才道:“起來。”
他聲音很輕,她卻全然無法違拗,隨著他站了起來。
皇帝不悅,道:“阿鳳。”
夏鳳兮抬頭看向他,道:“皇兄,蘇漁就是我的妻子,我不需要第二個女人。齊孝然的事,我都知道,是我讓她去的。皇兄別為難她。”
皇帝聞言,真是又可氣又可笑,他這弟弟為了護著那女子瞞他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是半個字也不信的。
他諷刺地道:“你讓她去的?難道她昨夜二更方歸,也是你的命令不成?”
這事兒沒法圓,夏鳳兮一早就知道。
他懶怠再編什麼藉口,在他這位耳聰目明的兄長面前那是白費功夫,索性言簡意賅地道:“是。”
皇帝只覺一把火直竄上來,他這弟弟簡直是明目張膽地拿他當傻子,為了護著那行止不端的女子,竟連這樣邏輯不通的話也說得出口!
他忍了又忍,終是道:“夠了!你別再為了她蒙朕,你哥也不是傻子。回你的王府去,這件事,朕來處理。”
夏鳳兮卻道:“皇兄,若非我允許,她豈能出府?豈能晚歸?更遑論有郎官、太醫一干人等隨行在側。皇兄若要為治府不嚴問責,合該由我領罪。”
皇帝沉下臉來,問:“你是執意要護著她了?”
夏鳳兮沒有說話,態度卻是不言而喻。
皇帝氣極,但見弟弟執意擋在那女子前面,竟又沒法奈何。
他當真被弟弟氣得頭疼,努力平抑了一下呼吸,方才開口:“罷了,不過是個女人而已。你既喜歡,朕就且留她一命,但——”
他頓了一頓,寒了語氣:“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如此越矩之行,必須小懲大誡。”
“陘舊,傳杖。”
夏鳳兮一驚,忙道:“皇兄,我說了,那些都是我允許的。”他跪下,“皇兄若要責罰,臣弟領受!”
卻覺有人輕輕牽住他的衣角,他回頭看去,聽蘇漁道:“殿下,請您不要再為妾身求情了。這件事本就是妾身的不妥。每個人都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這是道理。殿下為妾身做的已經夠多了,再多,便是過逾了。陛下已是天恩浩蕩,妾身甘心情願領罰。請殿下成全!”
夏鳳兮蹙眉,道:“蘇漁。”
皇帝見狀,也稍稍緩了語氣,對他道:“好了,阿鳳。太后今日才回京,她這些天也常惦念著你呢,你去壽仙宮陪她老人家用晚膳吧。”
卻見他始終屹然不動。
皇帝不意他竟如此護內,頗有些著惱,直接命道:“來人,將蘇側妃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