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不覺一驚,道:“五弟,你怎麼?”
楚王道:“多虧魏王兄,我才看清自己的心意。”他轉向皇帝,再一次道:“望皇兄成全。”
一直沉默不語的越王這才微笑開口,道:“恭喜,五弟終於遇到了自己的意中人。五弟與蘇小姐兩情相悅,真是佳偶天成,讓人豔羨。二哥,你府上百花爭豔、盡態極妍。這一支奇姝,你就讓給五弟吧。”
魏王勉強笑了一下,卻不言語。
皇帝自是欣慰,微笑道:“既然你們兩相情願,朕自然樂見其成。朕便將蘇氏賜予楚王為——”他本擬封孺人,但想弟弟難得有了中意的姑娘,不再抗拒婚事,便著意施恩,續道:“側妃,讓奉常寺擇吉日納側妃入府。”
楚王道:“多謝皇兄。”他頓了一頓,卻道:“不過,那些就請免了吧。不過是個側妃罷了,何必如此興師動眾。至於吉日,臣弟以為,擇日不如撞日,今晚就是吉日。”
皇帝笑了,道:“阿鳳,你如此著急,豈非委屈了人家姑娘?”
蘇漁忙道:“陛下,能侍奉於楚王殿下身側,已是臣女三生有幸,又怎會委屈?臣女都聽從殿下的安排。”
皇帝聽她如此說,並不在意,微笑道:“罷了,隨你們的意思。今日皇后的好日子,沒想到還有這等意外之喜,朕心甚慰。都坐,傳歌舞。”他說著,看了蘇漁一眼,語意溫和,“蘇側妃也入席吧。”
蘇漁謝過恩,便有人在後排為她加了一席。她落了座,看殿上舞伎翩翩弄起長袖,又忍不住悄悄看向楚王,燈火勾勒出他冷俊的輪廓,明明相距不遠,她卻覺得如同隔了千重山萬重山,遙遠得有些不真切了。
她想起剛才他在眾人面前說他心悅她、想要娶她,可他始終一眼也不曾再看她。求陛下賜婚的是他,態度冷漠的也是他。她真是不明白。
直到宴席畢了,蘇漁仍覺置身夢中。夜色深重,蘇漁隨楚王出了大殿,院中清寂無人,幾株廣玉蘭樹靜靜地開著花。遠遠看到宮門外楚王府的儀仗候在外面,燈火耀耀照亮了整條宮道。那裡是熱鬧的,這兒是另一個世界。
楚王忽然止了步子,蘇漁不明所以,便也隨之停了下來,卻聽他問:“滿意了?”
她聽他語氣不善,心中有些緊張,亦不太明白,斟酌著言語,道:“臣女對殿下一片真心,不知殿下何出此言?”
微風吹起,幾片玉蘭花飄飄落下,輕拂過他的衣袖。他沒有回頭,問:“三年前,你真的見過我嗎?”
蘇漁不禁愣了。
她沒有。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更不知他目光這樣銳利。
他回頭看向她,夏夜的風輕吹起他的長髮,掃過他俊美無儔的面容。月光下那皎若冰雪的影子,宛似誤落凡塵的仙神。
分明該是緊張的,蘇漁卻不合時宜地走了神,想,這個人真是好看得過分了。
他毫不留情地戳穿她:“不是愛慕,你在恐懼。”
他說完這一句,不再言語,似乎是在等著她的解釋。
許久,卻什麼也沒有等到。他亦不再追問,徑自走了出去。
蘇漁心底最真實的想法猝不及防地被人說破,她頭腦一時間有些發矇,思緒幾乎全然停擺 ,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她亦步亦趨地隨著楚王走過開闊的廊院,踏出宮門的那一刻,忽然想起剛剛在大殿裡,他說:“不過是個側妃罷了,何必如此興師動眾。至於吉日,臣弟以為,擇日不如撞日,今晚就是吉日。”
她似乎都明白了。
他生氣了,氣她騙了他;可他也在幫她,他看出她在恐懼,所以他現在就帶她離開。
出了宮門,楚王府的郎中樊燾迎上前來,道:“參見殿下。”
楚王不語,上了馬車。
樊燾低聲問跟隨而來的湛盧:“聽說今兒聖上賜了主子一位側妃娘娘,怎麼我瞧主子臉色,卻不是很高興呢。”
湛盧搖搖頭,沒說話,走到馬車下,恭然問道:“請主子示下,側妃娘娘坐哪輛車?”
車內人語氣很冷,道:“這種事也要我安排?”
湛盧低頭道:“屬下知錯。”他聽出主子並沒有讓側妃娘娘上車的意思,不覺有些頭疼,回身低聲吩咐樊燾:“快,讓人去南苑借一副儀仗過來。”
夏鳳兮微微有些煩悶,撐起車簾,讓夜風透進來。他也不知,他究竟因何而氣。他在等一個人,等了許久。即便那人從來杳無音信,他也不曾放棄。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