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鳳兮聽著,眸色愈發深了,正欲入內,卻見一人氣沖沖地走了出來。
那人見到夏鳳兮,不覺一怔,道:“你……”
鳴鴻刀喝道:“你什麼你!還不快參見楚王殿下!”
那人嚇了一跳,忙跪下道:“參見楚王殿下。”
話音未落,就被人狠狠踹在胸口,整個人重重摔跌在了地上。他只覺痛不可當,幾欲昏死,哇的一口噴出一口鮮血。
夏鳳兮俊美的容顏冷若冰霜,聲音也少有的帶了幾分怒意,叱道:“混賬!誰許你對側妃如此無禮?”
蘇漁聽到外間的動靜,忙趕了出來。
她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李譽,臉色微微一白,看向夏鳳兮,見他面上冰冷無情,卻是不可違逆的威儀,他道:“來人。”
鳴鴻刀上前一步,恭然道:“請殿下吩咐。”
夏鳳兮命道:“拖出去,狠狠地打。”
他聲音不高,而落在蘇漁耳中,卻如驚雷一般。她來不及細想,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道:“殿下!”
夏鳳兮微微一驚,忙上前扶住她,道:“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蘇漁抬頭看向他,道:“讓他走吧。”
夏鳳兮看著她,什麼話都沒有說。
面對李譽的指責和控訴,她擔憂、愧疚、委屈,心中五味雜陳,卻也不曾流下一滴淚。
可此刻對著夏鳳兮,她卻不知為何,竟不由自主地落下淚來,她哽咽道:“我求你了。”
夏鳳兮皺起眉頭,道:“好,好,你不要哭。”他轉向鳴鴻刀,聲音不自覺地冷了兩分,命道:“把他扔出去。”
鳴鴻刀道:“是。”
夏鳳兮才又看向蘇漁,輕聲道:“好了,快起來吧。”
他屏退了眾人,牽著蘇漁進了明瑟居,閉上了門,才道:“手怎麼這麼冷,是他氣到你了?何必要替他求情呢。”
他語意溫和,並無責怪之意。而她聽著,卻無端有幾分想哭的衝動。
蘇漁低著頭,輕輕道:“殿下,你聽到了?”
夏鳳兮道:“聽到了一點。”他頓了一頓,問:“你在擔心齊孝然?”
蘇漁沒有說話。
夏鳳兮眸光黯了一黯,卻還是道:“你不必擔心,我這就派府中的太醫去為他診治。剛才那人的胡言亂語,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轉身剛走到門口,卻被蘇漁從背後叫住了。
她道:“殿下,他這是心病。”
夏鳳兮只覺心頭驀然一緊,他回頭看向蘇漁,問:“你這是何意?”
蘇漁喉中哽了一下。
剛才李譽的聲聲指責,言猶在耳。
雖然她知道,於情於理,她都不該再與從前的未婚夫牽扯不清,可此刻她的心中,卻早已是方寸大亂。
那人的控訴一句一句剜著她的心,可是偏偏,全都是實話。
齊孝然是無辜的,他什麼錯都沒有。都是她的錯,是她違背了與齊孝然的婚約,是她辜負了齊孝然的感情。齊孝然因她而病,倘若他就這樣死去,也全是她的罪過。
她想起那個夢中的某個夜晚,從地牢逃出的齊孝然折而復返,敲開她的窗戶,對她說,我們一起離開。
那份恩情,她該如何償還?那樣不惜生死與共的赤誠與深情,她又怎能佯作不知?
她已經眼睜睜看著他為她死了一次,難道還能看著第二次嗎?倘若他再一次因她而死,她卻連去看他最後一眼都吝嗇,她還算是人嗎?她還有何面目存活於世?
沉默許久,蘇漁終於開了口,她聲音極輕,卻是極為堅決,她道:“我要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