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鳳兮斷然道:“不行!”
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看著他,他的心卻忽然有些慌了。
他道:“不要忘了你的身份,若你任性而為,傳到陛下耳中,即便是我,都沒有把握能保得住你。而且——”
他走到她的面前,喉頭微微動了一下,聲音卻輕了幾分,道:“不要去,我沒有那麼大度,蘇漁。”
蘇漁看著他的眼睛,見他眸中是少有的慌亂之色。
她心中愧疚極了,這些都是她所欠的債,與他無關,卻偏偏要連累他與她一起忐忑不安。
她簡直想要苦笑了,她自詡行事向來問心無愧,卻不知為何,竟對這兩個男人都如此歉疚。
她已下定了決心,便只得看著夏鳳兮的眼睛又重複了一遍,道:“殿下,孝然哥哥的身體一向很好,他這次是心病。”
夏鳳兮道:“心病?他的心病就是你。蘇漁,我們已經成婚了。他的心病,你治不了,只能靠他自己慢慢治。”
蘇漁知他所言有理,猶豫了一下,拉住他的手,輕聲安撫:“殿下知道,我心中只有殿下一個人。但是,孝然哥哥對我而言就像親人一樣。殿下剛剛也聽到了,他現在病重,甚至可能有性命之憂,我不可能冷漠置之。殿下,我只是想要去看一看他,請你理解我,好嗎?畢竟,是我對不住他。”
夏鳳兮卻道:“你沒有什麼對不住他的。雖然你們曾經有過婚約,可是他能為此做什麼?他能阻攔魏王對你的妄圖佔有嗎?他能讓蘇侯遵照之前的約定把你嫁給他嗎?如果他能做到,你就不會在楚王府了。既然他守護不了你們的婚約,只能眼睜睜看著你被迫委身於魏王而無能為力,那麼,他就根本不配擁有你。如果我是他,我不會覺得你對我有所虧欠,我只會為自己無力守護心上人的無用,而感到慚愧。”
蘇漁微微一怔,卻忽地想起齊孝然被腰斬而死、鮮血淌了一地的畫面。
她心中狠狠一痛,放開了他的手,聲音也不由得冷了幾分,道:“殿下怎麼知道,他會眼睜睜地看著我被迫嫁給魏王殿下呢?沒錯,和殿下比起來,孝然哥哥近乎一無所有。但是,他還有一條命。”
夏鳳兮不解,道:“你這是何意?”
蘇漁道:“我知道,在殿下眼裡,孝然哥哥無權無勢,他無力與殿下、魏王殿下相爭。可是,他並不卑微。殿下這樣說,我不是很舒服。”
她說畢,從夏鳳兮身邊走了過去,推門離開了。
夏鳳兮在原地站了不知多久,才見鳴鴻刀慌慌張張地走了進來,行過了禮,道:“殿下,娘娘要出府,可要攔下嗎?”
夏鳳兮沉默了一會兒,卻道:“讓她去吧。”他頓了一頓,又道:“派人一路護送。再送章太醫和李太醫過去,讓他們務必醫好齊孝然。”
鳴鴻刀道:“是。”
他看著鳴鴻刀退下了,目光漸漸冷了下去,揚袖將案上白瓷茶具盡數掃落,玎玎零零碎了一地。
每次都是如此。
只要涉及那人安危,她總是那樣緊張。
他慢慢閉上了眼睛,他不想在意,卻不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