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珠確實是醒了,由於這頂樓太過於安靜,所以她連君離刻意壓低音量的質問,都聽的一清二楚。
她靠在床頭,任由青絲落在肩上,忽然覺得全部人都在為了她而忙,只有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麼。
扶蘇跳脫的性子一下就讓蕭明珠想起蕭明絕了。
平日裡想見就能見到的人,現在隔了一段會越來越遠的距離,她整個人都明顯低落了下來。
估計她再回去的時候,染兒和小元寶都已經長大不少,會喊蕭明絕父王了。
蕭明珠輕輕眨了眨眼,眼球酸澀的感覺洶湧而至。
僅僅一息,那清澈明亮的雙眸已經變成了帶霧的赤紅色,她下意識側首,不想要讓人發現。
此時蕭明珠的身上,帶著一種極為美的破碎感,任誰來了,都想要大肆渲染描述一番。
可裴景卻是陡然起了一身冷意,他的想法也同旁人不同。
這種破碎的美感就不該存在在蕭明珠身上。
她該是高貴典雅的美,該是明媚燦爛的美,又該是活潑可愛嫵媚不自知的美。
總之,破碎的美就是不行。
裴景無心欣賞,大步向前走到床邊,氣勢極盛,開口極柔:“怎麼了?”
“是不是他們太吵了?”
“還是沒有睡好?”
“或者今夜我讓人開兩個房間?”
“是不是我的存在讓永安覺著不自在了?”
所有的有可能,裴景都問了,若是真的因為他,那他便不休息,守在蕭明珠的門外就是了。
反正從前北鎮撫司忙的時候,他都是幾宿幾宿的不歇息,也不見的會有什麼。
裴景的話音剛落下,蕭明珠便潰不成軍了,那一滴強忍已久的淚珠終是從眼角滑落。
“不是,我只是想哥哥了。”
蕭明珠垂著眸,長長的睫毛還掛著小水珠,可把裴景心疼壞了。
然而聽到蕭明珠的回答,裴景立刻在心裡給蕭明絕記了一筆,等他回到京都,非得狠狠同蕭明絕切磋交流一下。
竟然能讓蕭明珠想他,還想得哭了,裴景的拳頭都攥緊了。
他眼神帶著幽怨:“阿絕究竟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好事,這輩子竟然能讓永安想他想到哭了。”
這要是換做是他,他要是聽到旁人同他說蕭明珠想他想到哭了,他都能連點三日高香,開壇祭天,再來上幾天流水席不可。
裴景這酸到掉牙的語氣,頓時引得蕭明珠破涕為笑。
而遠在京都的蕭明絕正在做著美夢,忽然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他下意識啐了一聲,又翻身繼續做美夢去了。
蕭明珠笑完之後,心情倒是輕鬆了許多,眼下她也睡不著了,抓著肩上的青絲突然眼神一亮道:“阿景替我綰髮好不好?”
時辰尚早,蕭明珠也無事可打發,便想著故意為難裴景。
裴景那雙手,怎麼看都是用來握筆握刀的,就是不知道用來握梳子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蕭明珠沒等裴景回答,隨手攏了攏身上的寢衣便拉著裴景往銅鏡前走。
客棧的銅鏡不如皇宮裡的銅鏡清晰,只勉強能夠將人的樣子看個七八分清楚。
蕭明珠落座後便從桌面上拿了把木梳子塞到了裴景手中,自己則盯著銅鏡中的自己,心裡期待裴景會梳出一個怎麼樣的造型出來。
裴景盯著手中普通的木梳,心中輕笑,不為別的,這綰髮,他還真的會。
他是特意為了蕭明珠學的,只不過他是私底下偷偷學的,所以蕭明珠並不知道他會。
雖然說他沒有實踐過,但平常的髮髻圖示他看了不下百次,他覺得自己還是可以手到擒來的。
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木梳在青絲中穿梭,數個來回下來,一個成型的單螺髻就逐漸顯現在銅鏡中。
銅鏡中的少女瞳孔微縮,驚訝地咦了一聲,似乎不敢相信,這人竟然比她還會綰髮。
裴景將少女的驚訝納入眼底,神色自若地拿起一根展翅欲飛的金蝴蝶步搖,緩緩推入成型的單螺髻中。
“我的手藝,可還行?”
裴景順手將蕭明珠耳邊的幾縷碎髮整理妥當,雙手放在她的雙肩上,在她耳邊輕聲讚美道:“我覺得,甚美。”
也不知是誇讚自己的手藝好,還是誇讚少女的容顏本就無懈可擊。
就算是隨便亂綰,明珠終是明珠,非頑石璞玉可比。
少女的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