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的時辰一到,午門的鐘聲響起。
官員們有序地讓出一條兩人寬的路出來,裴景與王齊石同時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一左一右,一笑一怒,惹得眾人小聲議論。
“有本啟奏,無事退朝~”
天子居至高位俯視著百官,來時蕭明絕就提前和天子先通氣了一回,蕭明絕直接將整件事添油加醋的又說了一遍。
以至於現在天子看著王齊石的時候,臉上露出了對他不滿的意味。
究竟是誰給他的膽子,犯下這種種大罪?
“臣有事奏,王首輔家的嫡孫王若安昨夜強搶民女過府,犯淫奸,昨夜被北鎮撫司抓了個現行,所有證據供詞北鎮撫司都已整理好,請天子過目。”
裴景上前一步,雙手奉上完整的證據供詞,他還補充了一句:“昨夜抓捕犯人之時,臣也在,鐵證如山,望天子重罰。”
“否則日後百姓不知道要怎麼議論百官。”
裴景這句重罰,等於在告訴所有人,他將正面與王齊石對上。
空曠的御道上,裴景的聲音久久不能散去,在所有人的心頭上懸了一把刀,誰都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
而且裴景還放出“百姓”這把無形刀出來,為的就是告訴天下人,無論是誰,只要有證據,都可敲堂擊鼓鳴冤。
天子接過大監拿來的證據供詞,隨意看了幾眼,就將證據供詞重重地摔在地面上,他怒不可竭地指著王齊石:“身為本朝首輔居然縱容後輩作惡,挑釁大周律例,你可還有話要說?!”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百官跪倒一片,無人敢抬頭。
蕭青雲其實根本就不用看,王齊石的罪狀早就疊成一座小山,數都數不完,要不是礙於他那可怖的姻親關係,一旦動起來,百官將變成百罪,朝堂上正值用人之際,還需再忍忍。
王齊石跪在地上言辭懇切地道:“天子息怒,老臣對此事毫不知情,若不是指揮使辦案,老臣還被蒙在鼓中。”
王齊石老臉通紅,說出來的話不要臉到了極點:“請天子看在老臣一輩子戰戰兢兢,盡忠報國的份上,給臣那頑劣的孫子一次機會,老臣定好好教導,絕不讓這等子事再度發生。”
王齊石這話是實實在在的敲打天子呢,新臣可能不知,可老臣一聽就聽出來了,聽出來的老臣無不震驚王齊石的大膽,這等話語已經算得上是在威脅蕭青雲了。
蕭青雲看著“忠心耿耿”的王齊石,心中怒氣直往天靈蓋衝,幾乎要凝成實質:“住口!”
“王首輔要不要好好看看你的好孫子都做了些什麼?!”
“你還有臉替他求情?!”
天子將證據供詞給大監,大監為了避免王齊石狗急跳牆將其撕了,離了幾步遠舉著讓王齊石看。
王齊石從看到第一行開始,他就覺得面子已經掛不住了。
這凡此種種的罪狀,隨便挑出來一條,都是難逃罪責的大罪,少說都要挨幾十板子。
在看到調戲庶妹王雅六個字時,王齊石的眼皮更是一跳,這怎麼可能…若安他可是京都有名的君子,你說偷偷在後院玩藝妓他覺得無所謂,他也相信。
可若是王雅,他是真的不敢相信,那可是罔顧人倫綱常的,何況王雅如今還是蕭明絕最寵愛的側妃,是皇家人。
完了,這次是真的完了,他已經想不出任何替王若安分辯的話了:“老臣…”
呵!蕭青雲看著王齊石的臉色青了又紫,紫了又青,過癮是過癮,但是心中的氣焰仍是滅不了。
“諸臣可有話要說?”
蕭青雲突然平靜下來問道,他倒是想看看還有沒有人敢在這種時候和王齊石一起求情的,正好治他一個同流合汙的罪名。
這種平靜下有種烏雲壓城的緊迫感圍繞著百官,百官互相對視,誰也不想引火上身,誰都知道自己要是開了口,裴景這個瘋狗下一個就會逮住自己來咬。
不咬下來一層皮,裴景是不會罷休的。
朝會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蕭青雲氣憤地拂袖,抬起腳從龍椅上慢慢走下來,晨光打在他的莊嚴的龍袍上,金燦燦一片,卻讓人感覺很冰冷。
“諸臣若無異議,死罪可逃,活罪難免,王若安處以宮刑,明日午時行刑,由北鎮撫司指揮使裴景監刑。”
宮刑一般是用來被貴族衝抵死刑的。
等同於太監的閹刑,只不過太監的閹刑一般都是趁年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