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肆虐呼嘯,大雪紛飛,荊州的這一戰打了一個月,西域的兵雖然在人數上佔了優勢,可赫連擎根本沒有燕北漠的腦子,對他所部署的戰術完全招架不住,連連戰敗。
赫連野遠在陰山一帶的高城,聽聞此訊息的時候,大怒。
“簡直是個廢物!”
底下有大將起身,“少主,如果虎軍敗了,那大齊帝勢必會從延河往西包抄,我們進攻陰山十四城的計劃定會被阻擾。”
赫連野沉著臉,開口。
“離北的兵還在雁黎山嗎?”
“被我們的人困在山裡了,可前幾日,那荊州河上冰面裂開,一旦大齊的樓船渡河而上,我們會損失慘重。”
赫連野冷冷一笑,“傳我令,火燒雁黎山,殺了離北的那幾個將領,提頭帶給燕北漠。”
“喏。”
這時,軍帳被掀開,來人裹著一身寒意提刀走了進來。
“少主,北帝來了。”
聞言,赫連野眯起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拿過架子上的大氅,朝帳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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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時節,建康也下了一場雪。
楚長寧穿著一身淺綠色羅裙,外罩白狐裘,嫋嫋的從御書房走了出來。
她平日裡除了陪兒子,就是關注北方的戰事,時常來御書房看各地傳回來的戰報,與崔臨淵閒聊幾句,知道現在北方戰事膠著的緊。
“娘娘,殿下應該從校場回去了。”
身後傳來桃枝的聲音,楚長寧恍過神,挽了挽耳邊的碎髮,輕聲。
“快過年了。”
長廊報樓,簷下飛雪,漫天的鋪了一層白。
她回了宣明殿後,就看到阿瑜正拿著把劍在院子裡比劃。
這是校場的師傅專門給他打造的,靈巧方便。
“孃親。”
楚長寧看他在雪裡練劍,臉上閃過一絲薄怒,連忙走過去將他帶回簷下。
“不冷嗎?”
阿瑜仰起頭,眨眨眼,“不冷。”
“---”
夜裡的時候雪下大了,窗戶沒有關,寒風嗖嗖的從縫隙裡吹了進來,楚長寧沒有睡著,撩開簾帳下榻去關窗。
空氣中的涼意撲面而來,月華流轉,白色的雪鋪滿了整個地面,一座座金碧輝煌的樓閣都彷彿是結了銀霜。
她披了件雪白斗篷,倚在窗邊,靜靜的看著外頭的美景。
深夜裡合宮寂靜,飛簷屋脊覆雪,園中的梅花隨著一簇簇積雪落下,添了滿地的紅。
她託著腮,幽幽的看了幾眼,心道,北地的雪,會更大吧。
臨近年關,阿瑜也不經常去聽課了,便陪著她在殿內戲耍。
楚長寧身體不怎麼好,受不得寒,便經常待在殿內不出去,時常研究醫籍,連帶著寶貝兒子都感了興趣。
母子倆便窩在軟榻上研究,還時不時去太醫院請教。
前段日子,王婉來了建康看她姑母,便經常進宮陪她。
兩人志趣相投,也說的來,殿內整日裡都是笑哄哄的。
可北方的戰報接連傳來,聽說在荊州一戰,西域死了個將軍,大齊的兵馬一路包抄西上,卻被北都從後攔截,困在了延河,幾個將領不知生死。
楚長寧心下擔憂燕北漠,便帶著兒子去了一趟普國寺,想著拜佛求個平安。
冬日裡,寂寂風雪洋洋灑灑的打在寺廟屋脊上,上山的路都被寺內僧尼掃開了,只是石階上結著銀霜。
一行人鬧哄哄的上了寺廟,進了大殿參拜。
王婉冬日裡的時候身子便虛弱的很,爬了一路山,氣喘吁吁的,拿著帕子坐在大殿旁邊的佛堂,喝了口熱茶。
外頭有僧尼小聲嘀咕,窸窸窣窣的聲音時不時的傳了進來,她拿著茶盅,聽著外頭的嘟囔,瞠了瞠眼。
大殿內,楚長寧跪在蒲團上,看著頭頂的佛像,雙手合十閉上眼。
菩薩普渡天下眾生,信女拜陳三願,一願世清平,二願兒常健,三願夫君凱旋,吾與君同樑上燕,歲歲常相見。
她一下一下的跪拜磕頭,臉上帶著虔誠。
旁邊的阿瑜左瞅一眼,右瞅一眼,也有模有樣的跟著磕頭,還拿著香油錢放進了功德箱裡,嘴裡也不知道在嘟囔什麼。
殿外的風呼嘯著吹了進來,阿瑜給她拿香遞了過來。
楚長寧起身,拿著香誠心的拜過佛像。
“娘,他們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