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
嬤嬤井然有序的把屋子收拾乾淨,抱著哭聲高昂的孩子走到床榻邊,笑著道喜。
“恭喜娘娘,喜得麟兒。”
楚長寧鬢髮濡溼,額頭上冒著細汗,聽到了嬤嬤的話,側目打量了眼襁褓裡皺巴巴的孩子,發白的唇微微蠕動。
“是兒子啊。”
“是啊,娘娘命好,又生了一位小殿下。”
外頭焦急的等了一院子人,桃枝遲遲聽不見裡頭的動靜,連忙高聲詢問。
“公主怎麼樣了?”
嬤嬤高聲喜道,“放心,母子平安。”
母子?
匆匆趕來的太后正好聽到了這話,眼底閃過喜色,等嬤嬤一開門,便率先走了進去。
屋內燃了薰香,散去了血腥味,嬤嬤們看到太后,立馬跪地齊聲道喜。
“下去領賞。”
楚長寧正虛弱的躺在榻上,看了眼進來的人,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太后高興的抱著孩子,見她面色蒼白,忙囑咐她別亂動,讓嬤嬤給她熬參湯來喝。
桃枝早早就備好了,一聽這話,立馬端著補氣血的羹湯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喂自家公主喝。
少頃,外頭突然有建章宮的太監匆匆趕來,面色慌張。
太后將孩子遞給了乳孃,走出了大殿。
“何事?”
太監連忙伏在地上,小聲將前朝傳出來的訊息稟上。
空氣中彷彿在一瞬間凝滯,太后臉色一變,身子險些沒站穩,晃了幾下。
“真---真的?”
“是,前朝在鬧著呢,崔相當朝殺了好幾個大臣,燕王召了兵馬回京。”
燕王?燕世霽?!
太后怒火中燒,憤怒的直髮顫,趕忙往議政殿去。
“狼子野心,當初就該全宰了他們。”
楚長寧剛生產完,需要休息,殿內的人也不敢多逗留,都出去了,只留下了桃枝一個人伺候。
阿瑜趴在搖床邊,好奇的眨著一雙溼漉漉的眼看著睡著的小弟弟。
桃枝拿著巾帕走到榻邊,給她擦拭著額頭上的汗。
“太后走了,娘娘可以休息會兒了。”
“霜月呢。”
桃枝一愣,下意識的看了眼窗子,狐疑。
“剛剛還都在苑內呢,轉眼怎麼人都不見了,娘娘先好些養著身子,奴婢一會兒去找。”
楚長寧心底總感覺慌慌的,看了眼一旁的兩個孩子,疲倦的躺下了。
宮裡的人伺候的精細,湯藥補品伺候著,沒幾日,楚長寧的身子就恢復了元氣,還用了專門藥膏子護理著肌膚,鍛鍊身體,後來就完全看不出生過孩子的樣了。
只是她心底一直擔憂西北戰事,出了月子就想要去御書房看看戰報。
可霜月說西北一切都好,讓她修養著,她便時常待在殿內逗弄著兩個娃。
等她得知噩耗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後了。
那日夜裡,崔臨淵突然來了宣明殿,問她要調遣禁軍的令牌,說燕王反了,聯合了世家的人,逼宮奪位。
楚長寧大駭,想到燕北漠臨走前,就跟她說有事便去找崔臨淵,是以,她直接將令牌遞給了他。
等人一走,她立馬喊來霜月,攥住後者的手,聲音發緊。
“陛下是不是出事了?”
燕北漠在位時,燕氏宗親的人根本不敢忤逆,如此明目張膽的謀反,定是西北出了事。
霜月被她捏的骨頭都疼了,默默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楚長寧看她不語,面頰瞬間失了血色,嘶聲。
“他--他怎麼了?”
霜月撲騰一聲跪地,痛聲,“北--北伐失敗,陛下身亡離川河。”
世界忽然間變得安靜,楚長寧呼吸一窒,頓覺眼前一黑,身子控制不住的往前倒去。
“娘娘---”
霜月大驚,連忙將她扶住。
冷風嗖嗖的灌了進來,無盡的痛苦恐懼將周遭的空氣吞沒。
楚長寧眼眶發紅,髮髻凌亂的癱倒在地上,蒼穹中的月色籠罩在她身上,掩蓋不住滿身的悽楚。
不可能,他答應她會平安回來的,怎麼會---
騙子,騙子---
建元三年八月初,因大齊帝北伐戰死,建康動盪,燕王聯合其他世家假造聖旨以陛下傳位為由逼宮謀反,右相崔臨淵調令禁軍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