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
謝溶月從被帶回來後就一直住在郊外的別莊。
這裡風景雅緻,臨湖而立,她平日裡被看管的嚴,出門都有丫鬟侍衛隨從,完全找不到機會去醫館。
這日,王鶴詹與同僚出門辦事,她便趕緊尋了個藉口出門。
可剛出了北苑,就看到琅琊王氏祖宅的人來了別莊,說是老宅的人請她去一趟。
謝溶月不蠢,自然知道沒有好事,不想去,可他們態度很強硬,直接讓嬤嬤將她駕到了馬車裡。
別莊的管家也不敢攔,連忙揮手讓人去找公子了。
琅琊王氏嫡支一共有五房,家族裡的嫡子卻只有六個兒子。
王叄是大房嫡子,深受器重,族裡給他選的妻子也是出身蘭陵燕家的嫡女,可見其重視程度。
他將來是要掌管整個琅琊王氏的,一個家族的掌權者不說冷血無情,也絕不能生出常人的情感,寵愛一個女子無妨,可不能讓一個女人越過家族利益。
可他將謝家的這個庶女又帶了回來,藕斷絲連,明擺著,這個女人在他心裡不一般。
琅琊王氏的人自然想要除了她。
“謝家的庶女長的倒是如花似玉,若抬進府里納個妾倒也無妨,可惜啊,不該讓郎君動了情。”
規矩森嚴的大堂內,烏泱泱的坐了一屋子的人。
謝溶月跪在地上,看了眼坐在主座上說話的王家老夫人,手心微微冒汗,沒有說話。
燕芫坐在右側下首,看著垂眼不語的謝溶月,撇了撇嘴。
聽母親說,這是祖父和叔父決定的,讓族裡了結了她,王叄就是回來,也救不了她,等死吧。
“來人,把東西帶進來。”
話剛落,謝溶月突然感覺一陣乾嘔,不受控制的捂住了胸口。
之前,她一直不敢在王叄面前流露出異常,所幸肚子裡的孩子並沒有折騰過她,一直都好好的。
剛剛不知為何,她忽的嘔吐感湧上,沒能忍住。
堂內眾人看到這一幕,心思各異,紛紛對視了幾眼。
王家老太太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活了大半輩子了,一眼就瞧出了怎麼回事,以目示意嬤嬤上前去看。
有打眼的嬤嬤瞧她臉色蒼白,摸了下她的手腕,躬身。
“懷了身子。”
話落,眾人神色各異,紛紛看向了主座上的老夫人和王叄的母親。
大夫人早就想要孫子了,可三郎還沒有嫡子,就先有了庶子,於情於理都不合適。
這般一想,她不禁看向了吃茶的燕芫,神色冷淡。
燕芫被婆母看的臉色難堪,低垂下了頭。
她倒是想生孩子,一個人生的了嗎?
“去熬碗湯來,給她服下。”
冰冷無情的聲音在堂內響起。
謝溶月低斂眉眼,纖細的手指拽緊了鋪在地上的裙襬,恭順的一言不發。
有嬤嬤下去吩咐人熬藥了。
三夫人想起了自家兒子前兩日在春瀾與那燕芫拉拉扯扯的事兒,看了眼大夫人,輕笑出聲。
“大嫂,讓三郎和阿芫緊著些啊,早點生下孩子,也算是了了你一樁心事。”
大夫人聽她這別有深意的話,又看了眼地上跪著的謝溶月,一股氣堵在心口,上不來下不去。
她冷淡道,“六郎在西南待了五六年了,這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好好照顧他就是了,別操心些有的沒的。”
燕芫聽著兩人的話,眼皮子微動,拿著茶盅喝了口。
六郎就是王逸之,常年在西南任職,脾氣倔,家裡怎麼叫,都不肯回來,待在西南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一待就是六年。
這次回來卻一直未走,已經待了好幾個月了。
老夫人道,“六郎也及冠了,該娶妻了,你多給他相看相看。”
“是。”
“老夫人,藥來了。”
這時,外頭的嬤嬤端著藥走了進來。
“給她端過去。”
謝溶月沉默著接過藥,絲毫都沒有反抗。
眾人看她那樣子,什麼心思的都有。
大夫人蹙眉,看她要喝,出聲攔住,望向了老太太。
“這都有了身子,是不是該先和父親說一聲。”
“三郎未有嫡子,先有了庶子,傳出去了,豈不是笑話,那燕家能忍?”
大夫人被這話一堵,臉色不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