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定親’二字,曉夢的身形明顯停頓了片刻,才又緩緩抬頭看了一眼‘王尚可’,眼神幽怨,包含無限傷感。
此時都不用曉夢主動開口承認,程不器都能猜到她之前提到的那個許文德,就是眼前這名假狀元。
但程不器不理解,既然眼前人明明認識,為何曉夢從頭至尾都一言不發,既不指認也不責問,只是低著頭保持無盡的沉默。
不過曉夢好似有意給熟人留個面子,程不器卻打算將此事追究到底,繼續開口道:
“你說已經定親,何時所定,女方何人?”
‘王尚可’繼續匍匐在地,身子因雙腿的劇痛微微顫抖,依舊不敢抬頭與程不器對視。
“回...回世子殿下,是...是成親王府的真陽郡主......”
程不器冷笑幾聲。
“不錯...不錯,狀元郎是攀上高枝了,真陽郡主可是當朝皇帝的親侄女兒,原來背後靠山勢力如此之大,怪不得敢裝硬氣目中無人,還不惜作出拋棄舊愛的事!”
說此話時,程不器側眼看了曉夢,瞧見她神情陡然變化,越發傷感且幽怨,幾乎已經確定了這兩人的關係。
程不器輕釦桌案繼續道:
“抬起頭來!”
‘王尚可’不敢違拗,只能緩緩抬頭,此時劇痛與剛剛差點身死的驚恐交織在一起,使得先前還意氣風發的狀元郎,已經變得滿目驚慌、神情頹喪,涕淚橫流的面容還有些憔悴,連續磕頭導致狀元遊街專配的狀元帽早已跌落一旁,頭髮披散頗有兩分慘不忍睹。
但程不器也藉機看的清楚,眼前這個‘王尚可’面容還算不錯,雖說不得面如冠玉、丰神俊朗,但還是符合俊俏後生的定義,心中也算明白為何曉夢會與他有些糾葛,就是那成親王府的真陽郡主真說瞧上他也不足為奇。
程不器腦海中飛速閃過了許多畫面,有自己面部尚醜陋時周圍人異樣的目光,有曉夢初見自己滿臉疤痕妝容時的平淡,還有柳茹玉無論自己美醜都不離不棄相伴相隨的真摯,最後心中打定了主意。
“所有人都退下,只留這位狀元郎在此與我說會兒閒話,沒有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內!”
最後一句話是吩咐給老九,讓他帶著禮部幾名官員全部退到房外,並阻攔任何人闖進來。
而‘所有人’包含了常懷月在內,卻不包含曉夢,因為她也準備依照程不器的命令退出房時,暗下卻被程不器抓著手腕坐在原地。
曉夢只是驚詫地看了程不器一眼,見他眼神雖然沒有狠厲之意,但也不是那麼的友善,同時意識到眼前人是威王府的世子爺,根本不敢掙扎,只能繼續坐在原位為難,尷尬地對著跪地不起的‘王尚可’。
不到一息時間,房內就已只剩下三人,跪地不起渾身微顫的‘王尚可’,與並坐稍顯親近的程不器和曉夢二人。
此時此刻程不器行事可以更加肆無忌憚,先是將杯中茶一飲而盡,突然眼露兇光,就將手中茶杯朝著‘王尚可’擲了出去。
‘王尚可’低著頭拜伏在地,本身也不會半分武功,根本躲閃不及,當即就被打的頭破血流慘叫一聲。
“說,你究竟認不認識我身邊這位曉夢姑娘?”
程不器語氣越發狠厲,雙目透出弒殺的血光,縱使‘王尚可’沒有與他對視,也猜得到他此時殺心已起。
想起京中一些關於這位威王世子的傳聞,自己剛剛也親身經歷了他的狠決與肆無忌憚,此時不敢再繼續激怒他,只能連連叩首。
“小人有罪,小人有罪,小人先前不該欺瞞世子殿下,小人該死......小人確實...認識她。”
聽見對方承認,曉夢竟露出一絲輕鬆的神態,程不器搞不懂她究竟在想些什麼,但‘王尚可’承認了認識曉夢,也間接自行指證了冒名頂替一事。
不過程不器要的是真憑實據,直接當眾揭發皇帝親自帶頭舞弊的醜惡嘴臉,所以不急於一時,沒有繼續逼問‘王尚可’,而是將目光轉向了曉夢。
曉夢見‘王尚可’已經自行承認兩人相識,也覺得沒有必要再替他隱瞞,不必再違心自苦,雙眼噙著淚水微微點頭,聲音也稍顯抽噎。
“妾身...也認識他,是相識多年的舊人。”
相識多年的舊人,就暗指兩人之前經常來往,至於關係決計不是普通的朋友關係,也許是情投意合的小情侶,也許已經是談婚論嫁的戀人,又或許是才子佳人私定終身的浪漫故事。
總之一瞬間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