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蛇忿恨地說道:"它都已經答應了,還管它什麼生氣不生氣呢!"
"也不知道是它故意縱了我的胡鬧,還是這本來就是我的命運……"燁看著熾熱的爐火黯然神傷:"唉,事已至此,還是好好應對接下來的事情才對……這個山洞最好還是不要讓大家發現,能安安靜靜地一個人待在這兒,挺好的。"燁嘆息道。
"這個事兒呀,鬼谷也答應了。我求了水鏡夫人,她說:'一言為定!'。"靈蛇的聲音又變調了,它委屈地捏著嗓子說:"這倒也挺不錯,觶他們給不了你的東西,我們可以自己找!我尋思著,那個王后那兒的大吊燈真的是好的很,我得再去一趟把它給弄過來……"靈蛇的聲音忽然又變的輕輕柔柔,它細聲細氣地說道:"我們自己活出自己的樣子來,讓他們都後悔去吧!"
"靈蛇,這洞口再大個十倍可好?上面鋪滿花藤,屋子裡也長出些好看的花吧,我們可以坐在會搖動的椅子上毫無遮擋地看鬼谷的大地,我們還可以看天上的星光!反正大家發現不了這裡,我們就闊氣些,可好?"燁忽然來了興致,靈蛇一下子就來了精神頭,它把房間改了又改擴了又擴,它實現了燁所有的小願望。
殷箏凝視著眼前的鬼谷將它的一草一木都盡收於眼底。這片深谷在夜色裡顯現出一片祥和之感,殷箏愛這月色更愛那些斑斑駁駁的黑喑。曾經的他被鬼谷拒於千里之外,而今他卻成了它邀請的客人,他是一個怎樣的客人呢?殷箏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他並不能確定自己與鬼谷的關係,他明白他自己只是一隻魔,而鬼谷卻是天神的居所。
神湖在月光下像極了一面鏡子,那月白的光投進殷箏的眸子裡給他幽深的眼睛添了一抹玉色,神山在夜風裡發出颯颯的聲響,彷彿神明的呼吸自地底而來舒緩又悵惘。殷箏似乎看到了鬼谷的心,它淡然平和又時時輕輕顫動,它似有所語卻只用眼睛看著,殷箏看著鬼谷的一切,而他自己也正在被鬼谷凝視著。
神樹的花肆意地盛開著,它粗壯的樹杆托起了雲煙似的花朵,它的根緊抓著大地,片片花葉都在歡唱。在這樣的冬日裡,它的絢爛似乎是一種信仰。殷箏能感受到自己的身軀正在迅速生長,鬼谷給予了他強大的力量也賜予了他純淨的靈氣,殷箏覺得自己周身輕靈神清氣爽,心也像神湖的水一樣平寧澄澈。
殷箏已入谷四天了,今晨的第一縷光照進山洞時他睜開了自己沉睡的雙眼,那個剛剛做過的夢似乎是一個謎,又像是一個願,它在殷箏的心頭盤桓了很久,他似乎不敢醒來也不願醒來。燁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忽然響了起來,殷箏慌亂地閉上了眼睛,他懵掉了,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燁。殷箏又一次選擇了裝聾作啞,似乎他和鬼谷的每一次初相遇都很尷尬。
現在,夜幕低垂,所有人都睡著了,除了殷箏自己。他靠在洞前的崖壁上閉上了雙眼,他傾聽著來自鬼谷的風傾聽著鬼谷的一切,包括天光落向谷底的每一個瞬間。殷箏很想四處看看卻又不敢,這片天神的聖地像極了野獸的鼻尖,他不想驚動它更不想驚動已經疲憊不堪的天神。
殷箏感覺到自己體內的一切都在快速長大,包括他那小小的野心。齊國、天下、人間還有他自己,這些糾結於心的一切此刻無比真切。殷箏的眉頭輕輕一顫,目光不禁向神湖遊離而去,他知道金蟒已經等候他太久了,可他卻有一點害怕,他忽然很想逃離,他想帶著金蟒浪跡天涯。這世間這世事讓殷箏有點兒喘不上氣來,他似乎知道自己背不起這人間的負擔。可鬼谷卻給了殷箏勇氣,想來這一切好生奇怪,誅魔的鬼谷收留了一隻魔還給了他更深的靈力,這鬼谷的心哪深到讓殷箏莫名地恐懼,他不知道自己是該留下還是遠去。
"他動了,祖。"影在心裡輕輕地對巫祖講著:"你真要睡夠這九天嗎?你真不要去送送他嗎?他本不該是這裡的人啊……"影調勻自己的呼吸躺靠在巫祖的身邊,他注視著窗前輕輕擺動的神木風鈴默然無語。
"祖,你好大的膽子啊!玄鳥元君!"影的眸中泛起了一滴淚:"你愛這世間草木勝過了玄鳥本尊!"
"愛……本無根……"影的身體顫慄了起來,他聽到了來自巫祖心底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