燁聽到巫祖的這句話,扭頭看向了梅樹的枝椏。她秀眉微擰,癟了癟嘴巴,長嘆了一聲。
沉默許久後,燁軟言細語地說道:"箏的唇竟然是熱的呢,還有一股子甜香……怎麼想都能讓人的心肝兒醉了,你知道那滋味是什麼樣子的嗎?我有夫君!巫祖,你怎麼就冒了個尖兒要把我嫁給別人?我怎麼可以背叛我的男人去跟別的男人鬼混呢?"
巫祖的身子顫動了一下,無奈地看向了燁,一時語塞。
"殷箏是我的,我也只是殷箏的。他說的對,我會很愛很愛他的,我發現我離不開他了,我想他,此刻都在想。"燁決絕地說道。
"如若三日之內他回來認錯,我便許了他在鬼谷落腳。若他對你不管不顧還一心惡意報復,鬼谷對他便不會留有任何餘地了。"巫祖知道燁是故意那樣說的,索性也賭起了氣來。
"你是已經卜算到他三日之內必不會來找我了吧?巫祖,你何不替自己卜卜,你的夫君又是誰呢?天意不可違背。"燁繼續拗著性子,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卜不出自己的姻緣,我試過多次都沒有測問出什麼,鬼谷定然是封禁了這道求問。"巫祖苦笑了一聲。
燁很驚詫,繼續說道:"問問觶的姻緣也可以啊!"
"嗨,他也是一樣……鬼谷只願意告訴我你的姻緣命數,我也不知道為何會是這樣。也許,真是天機不可測吧……"巫祖雙眉緊蹙黯然神傷。
"姐姐……別折騰了,別再替我安排什麼了,我不是你的小不點兒了……我已經成年了,我要自己想辦法擎起這北天的一角。"燁沉默了許久,鄭重地對巫祖說。
"今天,你本想為我把箏帶回來,可他信你了嗎?只怕是他已心生猜忌。殷箏心地孤絕,絕非可以託許的良人佳偶,剛才你百般謹慎親近於他,他動心了嗎?此中悲喜利害迴腸千匝,豈是一顆誠心便可擔的起的?天之四角的安泰關鍵在一個'穩'字,殷箏這個楔子釘進來會毀了它,寧可丟棄不可輕易接納。你懂了嗎?"巫祖說道。
"……他若可以教化,我便接納他。姐姐,不要搶著往他懷裡鑽,平白的讓別人笑話了咱鬼谷,說我們個個兒都成了那魯月茗風的賤奴!"燁果決地說道:"還有,別把觶的愛意當泔水使,不能這麼欺負人的。他不就是愛著你嗎?又不欠你的。"
巫祖久久無語思緒萬千,扭頭看向了梅樹那黢黑的枝椏。人總盼著孩子們長大,真到他們長大的時候就會發現自己還總是半懸著一顆心,操心著那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盪的"小傻瓜"。
"談了許久了,早些休息吧。且看殷箏他要怎麼做,不論怎樣都是好的。鬼谷必勝?鬼谷必勝!"巫祖說著說著便笑了,她抿著唇退到門口,又呆呆地看了看門口的那株"妖梅",輕笑一聲跑掉了。
這個冬天快要結束了,陽光鋪滿在天空裡,風也靜暖了,大地開始瑩潤,風雪的腳步匆匆而去。鳥兒的啁啾聲在叢林裡天光下婉轉而起,萬物都在蘊釀著又一個春夏。
觶躺在一片乾草叢裡望著眼前的城郭,聆聽著一對小姐妹的嗔怪怨懟,輕聲哼唱著自創的歌。他揪了一根長長的草杆兒咬在嘴邊,忍著妄自狂起的悲傷。
終於還是看到了巫祖斷然離去的決心,他似乎明白這是必然的宿命,因為巫祖對自己沒有狂熱,甚至是哪怕一點點的向他衝來的慾望都是沒有的。她只是在接納,只是寬厚罷了。
這是叫人難捱的結果,他肝膽揉搓熱血噴湧,卻又頹然無力著。他思念著巫祖的唇齒甜香,思念著她的笑,可他不想回去找她,甚至想走得遠遠的。就讓她為自己掛著心,讓她為自己生氣甚至是難過吧,總比她的淡漠要好過許多。
觶好想把自己揉在巫祖的懷裡撒個嬌耍個賴求她和自己好,別去在意那個殷箏,可他明白這是自私的。巫祖會傻傻地獻祭魔君又如何不會傻傻地"獻祭"自己呢?如果自己足夠"強硬"的話。她的心是純淨無私慾的,為了這四角的天,為了這芸芸眾生世間萬物,即便將自己焚成一堆冷燼死灰,她也是甘心情願的……
可這不是能讓自己開心的結果。有點兒不甘心吧,更多的還是不忍心,觶不願意巫祖嫁給她未能全然深愛的人。即便這個人是自己,即便自己想極了她也愛極了她。
"結草銜環地賣給你吧,巫祖!"觶蜷縮在乾草裡,幻想著巫祖就在自己的面前,她為自己擔心了落淚了,他想親掉她的淚娶了她,生生世世都和她黏在一起。
他聽到了腳步聲,慌亂緊張的腳步聲。
"巫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