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汐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和最親的人挨在一起,窩在沙發上或者躺靠在地毯上長長的一整天甚至是好幾天的了……他似乎忽然間老了許多,但又似乎一下子年輕了。
這種矛盾的狀態有一種很複雜的感覺,有時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面對兒子面對屋外的一切,華汐有一種溫涼的感悟,甚至只想窩在床上靜靜地裝做一個孩子,默默等著……等著某種溫柔的撫摸。
去接曹文大哥回來的事,虎寶均已安排妥當了。華汐好想搞個大通鋪,三個人擠在一塊兒住,如果亦炎願意擠進來,他會很開心的。這孩子看著是一身兒的毛刺兒,其實心地是不差的。
華汐過夠了孤獨的日子,他是有家的,他不想這孤獨繼續了,更不想讓這孤獨蔓延到兒子身上,還有亦炎,他是燁唯一的孩子。興許真是老了吧,活了幾千年了,可這十幾年的親人離散,他是真真正正的無法接受了。
帶沫沫走到醫院的地下城邊上,華汐停下了腳步。他把沫沫拉在懷裡,久久鬆不開臂膀。他親吻著兒子的額頭,只說了兩個字:"去吧。"
曹沫的眼睛一下子紅成了酸澀的小李子,他低頭嗯了一聲,徑直向電梯口走去。走到門邊後,沫沫禁不住回頭看向父親,卻發現他早窩在了車裡,雙肩顫抖著。沫沫心裡猛得揪了一下,淚水熱熱的湧上來,直順著眼角往下滑。他用力擦乾了淚溼的雙頰,一頭鑽進了電梯裡,呆呆地等待著電梯的門緩緩合上後,他靠在了一角舒起氣來。
曹文這次的大手術,讓他的全身沒一處不好使的了。他自己是開心的,鐵匠出身,最後得了個銅腰鐵臂的身子,似乎是再合適不過了。可曹沫卻哭了,不過短短几十天啥啥都變了,這種跌宕起伏的人生經歷像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面對這個機甲戰士一樣的"爸",他惟一做到的是撲在他的懷裡死死不肯放手,他嚎啕大哭著,就像個襁褓中的孩子。
"好啦,不哭了,不哭了。我想吃海鮮了,華汐那小子老有錢了,爸要訛他一頓一萬塊錢兒一桌兒的,你嚐嚐鮮。啊,不哭了啊……"曹文摸著兒子的腦袋,極力忍住了自己個兒的淚,養子如此,一切都值了。
"要不要爸爸揹你?或者抱著?別哭了,別讓那小子跑了,晚了可吃不著了,麻溜的,到我背上來!"
曹文一把拎起沫沫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一跳一跳地從床上徑直飛奔到了電梯口。他把曹沫輕輕地放下來,抹了抹沫沫的眼淚,低聲說:"過會兒見到華汐你問問他,有什麼富餘的車沒有,學會開車很重要的,關鍵時刻還真能保命!"
曹沫瞪著一雙淚眼,猛得噴笑起來,老曹還是老曹啊,滴水不漏地護著自己這個寶貝疙瘩,寶貝兒子。
"還真有……要不要多要幾個?回渭城開一輛,逛街開一輛,到樓下買燒鵝,再開一輛?"曹沫擦乾了淚,大笑了起來。
"傻小子,可不敢這樣逗華汐,他喜怒無常的,回頭再把咱攆出龍廟,看你還怎麼嘚瑟……哎——幾天沒見你長本事了,你還逗你親爸呢?"曹文一下子一本正經了起來,可曹沫卻又傷心了,他摟住了曹文的腰說道:"爸,咱吃兩萬塊錢一桌兒的!"
沒等曹文回過神兒來,曹沫把曹文一把拽進了電梯裡。
"爸,你記著,只要有我曹沫在,你就是最開心的那個老頭子!"
曹沫說著,目光堅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