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煌琤山上塵土飛揚,五萬身著輕甲的將士正俯著身子下山。
打頭的楊虎李成,一襲黑色甲冑,身後是景熙親自為其掛上的紅色戰袍,他倆將代替景熙前往淮南道剿匪。
淮南的匪亂比之江南西道,連三分之一都算不上,況且淮南道總兵,那個姓邱的老東西還是當年景家軍有名的驃騎將軍。
那老東西本就控制匪亂控制的很好,加上現在訓練日益增進的熙字營後備軍,想來也會很快的就剿匪結束。
在如長蛇一般的隊尾,有一輛馬車正相隔五里緩緩跟進。
馬車裡的沐晟屏氣凝神,青筋暴起,在一旁的柳黃鶯倒是樂呵呵的啃著雞腿。
沐晟之所以有些氣憤,是因為,這事情本來就是景熙應該乾的活,他也並不是真的計較這東西。
沐晟在意的是,景熙,這位兩道總督,天之驕子,居然又去花樓快活去了。
等到他接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景熙已經在妙女閣裡吃花酒了。
深諳兵法的沐晟,自然兵貴神速的道理,只能忍氣吞聲的接了下來。
此時藍天應騎馬敲了敲馬車上木窗的板子,沐晟撩起窗簾。
“藍先生,有什麼事情嗎?”
一身亞麻色長衫的藍天應摸了摸自己的鷹鉤鼻:“你說他是不是故意把我倆支開的?”
藍天應的意思是說,他和柳黃鶯之所以會跟著沐晟前往淮南,就是不想讓他倆再偷偷的給,不,是明目張膽的給身在京城的柳凝眉打小報告。
對此,沐晟不可否認的點了點頭。
坐在棗花馬上的藍天應摸著鬍鬚冷哼了一聲:“他似乎把柳家看的也太輕巧了一些,縱然我倆沒在他身邊,只要小姐想知道他的行蹤,依舊是易如反掌。”
路邊各樣的花樹開的鮮豔,藍天應白眼都快翻出天際了:“他是不是忘了自己腦袋上還頂著一樁天大的婚事?”
“哎,二公子做事神鬼莫測的,可能有其自己的打算吧。”
“嗯?”藍天應斜眼瞥了一眼沐晟,“你現在也替二公子說好話了?”
沐晟有些窘迫道:“從前對二公子的囂張跋扈,在下確實有意見,可是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在下倒是覺得二公子可愛的很。”
“可愛?”藍天應嘴角扯了扯,“這次用在他身上,怎麼感覺這麼噁心?”
吃完雞腿的柳黃鶯哈哈大笑了起來:“就希望進展順利吧,這樣二公子就可以和陛下談談條件了,我家奶奶和景爺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仰天長嘆的藍天應撫須道:“如果他還沒有忘記的話。”
另一邊,在西湖旁最富有盛名的百醉樓附近的小館子裡,景熙正木訥的帶著幾分嘲諷的目光看著繫著圍裙的店小二。
那店小二如花一般的面龐似乎一臉的不屑,只見她縱然一身用料極其粗舊的麻衣,卻依舊遮蓋不了她眉色如遠山,臉際笑若芙蓉的盛世美顏。
“呦~三兒,你鬍子呢?”
面對景熙的調侃,李三把白色的長布條往肩膀上一搭心平氣和的問道:“吃什麼,喝什麼?”
一旁的簾兒心裡一琢磨,就明白了,眼前的這位在相貌上不輸眉姐姐的女子,就是公子經常提起的在山上的李三。
簾兒咬耳朵道:“公子,你不會知道她在這裡吧,所以你才不在大酒樓吃飯,偏偏跑到這種地方來?”
陪同出行的封卓弋,一隻腳踩在凳子上嘿了一聲道:“簾大姐兒,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這地方可不是人人都知道的。”
“瞧見沒,這屋裡的店小二,可有男子?全都是賊俊的姑娘,要說這家掌櫃的真是有腦子,要不然能在這繁華的地角開店?”
“哼,我家公子早晚被你帶壞!”
“哎,這話又不對了,常言道,柴房出佳麗,那些大家閨秀的看慣了,時不時的來這裡瞧一瞧天生麗質的,也算美事一件你說對不對啊,景公子?”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那些手頭上沒有活的姑娘們,紛紛朝這邊看了過來。
只聽她們嘀咕道:“那人是不是最近冒出頭來的江南第一公子啊?”
“好像還真是,好俊的人啊,我知道他姓景,和新來的兩道總督一個名字。”
“不會這麼巧吧,你說會不會是一個人呢?”
“那肯定不會是一個人啊,你是沒看到,我今早上從家裡來的時候,一大批的軍隊正由那位兩道總督帶領著開往淮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