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深山中的陳倉小道上兩匹駿馬緩緩前行,馬背上的騎士一身短打,甚至在外面還罩上了一層厚厚的羊皮裘外罩。
“公子,前面就是散關了。此次過關,我們用什麼腰牌?”後面的年紀更小的公子笑著像前面那位更像是主人的公子問道。兩人在外向來時以主僕相稱。
趙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故意騰出雙手緊了緊罩在外面的皮裘外罩。放眼前方,眼見再翻過一道山樑就是視野開闊起來的平野了。一座雄關如洪荒巨獸般的矗立在山道與平野的結合部。
遠遠的關牆上的旌旗招展,戒備森嚴的臨戰氣氛讓趙崇頗為滿意。
竹子見趙崇沒有回應,也不追問,手上的馬鞭輕輕甩了個辯花,在空中甩出一個脆響之後,坐下駿馬漸漸撒開了四蹄小跑了起來。兩匹馬奔行了約二十餘里,才緩緩減下速度。
此時風雪稍停,晚霞映襯之下,一輪行將沉寂的落日竟然灑下萬道金光,古道間的積雪再陽光的照射之下反射出微微粉色的光芒,和一片沉沉暮色相應成趣。
加上呼嘯的西風,更顯得山源遼闊了。
“公子,興元府城中的將軍府少夫人本是出自宮中。乃是太后為陛下留的一顆暗子,隸屬鷹目,屬於平日裡不動得暗樁。此次我們如此召見,只怕那李將軍再是嗅覺愚鈍也會有所懷疑了吧。”
竹子沒有看這幾日裡司空見慣了的景色。而是在下了最後一道山樑之後步入了平直官道,幾乎和趙崇並馬而行的時候,突然得問了一句。
這句話其實憋在心裡已經數日,只是自己的腦袋怎麼也想不明白趙崇的用意,這才在這個閒暇之時問出了口來。
“這算得上是暗子暗樁?當年太后主婚,可謂是轟動一時之事。稍稍有心之人,誰不知道這數年以來,出身瓊州八萬少年的軍中少壯一派將校的家裡幾乎都有一位出自宮中的女眷。
本公子次來,不過是順手為之。這樣的鷹巢暗子,向來是啟用過後便放棄的。對於她們來說,被夫家察覺到異常之後也算是一種解脫了。”趙崇對於這位身邊的男裝女子似乎是沒有半點的隱瞞,總是願意將心中所想用調侃的語氣直白相告。
但是竹子願意信幾分,就不得而知了。果然竹子聽完趙崇此言之後,便默不作聲了。心中卻無端的想著自己的解脫之日又是何時暱?姐姐如今在宮中替陛下執筆,想來尋常女子相夫教子的閒適是求之不得了。
而自己的最終處境恐怕也和姐姐相差無幾了。
“走,進關。召集守將,發鷹信,問問京兆府外滯留的兩萬涼軍如今在何處?”兩匹馬說話間,總算是趕在閉關之前到了關下。趙崇神情一肅,收起了平日裡的隨和。小聲的對著跟在馬後的竹子吩咐道。
“遵命。”竹子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激的一愣,但是隨即就反應了過來。雙腿一夾馬腹,坐騎輕快的越過了前面的趙崇,徑直奔到了關城門外值守的一名小校面前。探手自腰間摘出一塊軍階頗高的都指揮使的腰牌,朝著小校面前就遞了過去。
“參見將軍。”那小校先是見一騎奔來,心中自然是本能的戒備起來,但是看到遞過來的腰牌竟是一名都指揮使的軍牌之後,雖然心中依舊有些疑惑,這麼年輕的清秀的公子哥,怎麼會身居如此高位。但是身體卻是本能給出了軍卒見到將軍時該有的禮儀。
“不必多禮,本將欲見守城將軍。速速領路。”竹子也不客氣的吩咐了起來。散關之內,如今的守將級別也正是一位都指揮使,所以這小校對於這位遠道而來的小將軍,還是頗有些敬意的。
聞言立即親自在前領路,將趙崇主僕兩人一路領至城中守將的軍帳之外。
不過盞茶功夫,數支帶著簡訊的雄鷹便騰空而起。至於城中的兵力以及關中最新的局勢,自有守將詳細的彙報:
原本盤踞京兆府伺機窺視的兩萬涼騎也在南宮藏的嚴密防守之下緩緩退去。
一路自是攻破了數座城防破敗尚未來得及整修的縣城,所過之處自然是火光一片。京兆府衙門裡的姚元興的几案上已經堆放著數道呈報損失的函件了。無得力騎兵可用的小姚探花臉上的表情已經可以用猙獰來表述了。
隴右倒是無憂,數萬西軍分守之地都不見大隊涼騎蹤影,而遠赴河套的李文朗部雖有零星軍報歸於京兆府,但是具體的詳情仍舊不為人所知。
待到將關中局面瞭解清楚之後,趙崇再次發出鷹信,嚴令剛剛歸於西軍建制的一萬餘青龍衛以及一萬騎控鶴軍火速前往鎮戎州聽命。而自己也帶上竹子,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