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立群的忍耐漸漸到了極限,幾乎要維持不住故作和善的笑臉。
“好了。”
他擺擺手,拂開眾人,直接坐在了攝像機旁:“繼續工作吧。”
“工作?你要不聽聽你在說什麼?”
“死了那麼多人,你還要我們工作?”
“報警啊!快點帶我們走!這個地方肯定被詛咒了!”
自從坐上面包車後所有的詭異與疑惑一直持續地堆積在心中。
而到今天,女主角鄧茜的突然死亡,像一記重錘,或是最後一根稻草,讓所有人都心生恐慌。
亓越陽觀察著,發現就連紀立群的人——那些知道綜藝支線專案,並且暗中操作配合的人,臉上也透著驚懼與絕望。
而紀立群端詳著攝像機,一言不發,臉卻漸漸陰沉下來。
最後是小嵐出來打圓場。
她細聲細語地安撫著眾人,又許下承諾,只要按計劃繼續完成拍攝任務,兩三天後就會有人從外頭進來接他們走。
有人質疑:“這是威脅嗎?如果我們拒絕繼續拍下去,你們就不讓我們走是嗎?”
情緒不穩定的眾人很容易被煽動,林一嵐只退到角落冷眼旁觀。
這一陣一陣的爭執讓小嵐有些煩。
眾目睽睽之下,她面無表情地盯著人群裡一直在說話的男人。
幾秒鐘後,那個男人忽然住嘴了。
牧時悄聲說:“你看。”
亓越陽看到他的嘴緊緊閉貼住,雙眼也瞬間變得呆滯無神。
小嵐微微一笑:“好了,聽紀導的話,快去拍攝吧。”
北長逸正一個人站在牆邊,不知道在想什麼。
牧時走過去時,發現他正不自覺地摩挲著手腕上的一截紅繩,慣常開朗的臉帶了些陰沉的情緒。
但發現有人靠近時,他反應很快地垂下手,揚起一個笑:“哥,你找我?”
牧時說:“鄧茜的死是個意外,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之前注意到,北長逸對鄧茜有些關注。可能同為男女主角,彼此關係還不錯。
北長逸嘴角的笑頓了頓。
他說:“當然,我不會多想的。”
亓越陽說:“你在害怕嗎?”
北長逸抬頭,故作無事的一笑:“沒呢,哥。”但那神情分明是在說,他有多恐懼,這個劇組的“厄運”或是“詛咒”即將過渡到他身上。
北長逸去拍攝了。牧時拉著亓越陽繞到後面的房間,想再近距離地檢查一下鄧茜的屍體。
可是裡頭什麼都沒有。
而剛才他們明明看見紀立群叫人把鄧茜和那一地狼藉搬到這邊。
牧時回神:“亓越陽,我想起來一件事。”
“死了那麼多人,”牧時說,“他們都把屍體放哪了啊?”
“在地下室。”
牧時蹲下去撿起剛才吊燈砸下的玻璃碴子,又說:“哪裡的地下室?”
玻璃碴子上的血有些凝固了,看上去髒兮兮的一片。
有人蹲在了他身邊:“附近的地下室。”
“你怎麼知……”
牧時偏頭,看見林一嵐冷冰冰的側臉。
“阿,阿林?”
他有點懵,條件反射地去看亓越陽。
亓越陽神色如常。
牧時後知後覺地想到,那這樣看來,似乎阿林才是那個一直出現在他們身邊的林一嵐。
可是剛才亓越陽對丁羽說的明明是……
林一嵐撿起一點玻璃碴子:“這有什麼好看的?”
牧時的指尖輕輕撫過尖銳碎面上的血痕。
“我覺得,”牧時說,“她是在給我們留訊息。”
被什麼操控著挖掉眼睛後,她的手在地上艱難地摩擦。
那也許不全是因為絕望和痛苦,也許還摻雜著一點,她無比希望能給陌生的其他玩家留下生機的願望。
林一嵐有些驚訝,又把玻璃碴子放下:“可是,他們把東西拿過來的時候,已經打亂了順序。”
即使鄧茜死前真的拼著一口氣在滿地碎玻璃上寫字,也應該沒辦法辨認了吧。
牧時搖頭:“沒關係。”
他把所有帶了血跡的玻璃碴子癱到地上,藉著記憶裡的畫面和鄧茜手指的順序,以及亓越陽的好記性,他們成功拼出了一個字元。
林一嵐看不懂:“這是個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