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人待在這裡,”紀立群說,“我有點不放心。”
林一嵐輕笑:“是嗎?可是我覺得我做事,要比你們都靠譜得多。”
紀立群和藹地笑著:“當然不是質疑你的能力。”
紀立群坐在了沙發上,對林一嵐比出一個邀請的姿勢,又給林一嵐倒了杯茶,態度自然得好像他才是這間屋子的主人。
紀立群說:“聽說昨天,有人辦事不小心,差點傷到了你……是這樣嗎?”
林一嵐笑得無懈可擊,反問紀立群:“有這回事嗎?”
紀立群看了她一會,忽然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阿林,我知道你年輕氣盛,有些東西,你還不懂。”
“但是我希望你不要總把情緒帶進工作裡面。”
他說:“你看,我們還是得親密無間的合作,才能把這個專案做到最好,不是嗎?”
紀立群說話的時候,手伸到了桌子上方,想翻看林一嵐寫下的筆記。
但那些筆記又被林一嵐不動聲色地奪走。
紀立群和藹的笑容沒有什麼變化:“阿林,你進組的第一天我就教過你,團結是很重要的。”
“一個人再有能力,面對繁重的工作,”紀立群慢慢道,“也需要和別人團結協作。你還記得我說過的那些話嗎?”
林一嵐說:“當然,老師。”
她一字一句道:“你對我說過的話,我可是每一句,都記在心裡頭呢。”
片刻的對視後,紀立群意識到了林一嵐的固執。
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沒有再想方設法強求那些筆記和思路,而是笑容和藹地轉移了話題,像個真正的普通的良師益友。
林一嵐耷著眼皮,有一下沒一下地應和著,腦子裡一會在想紀立群來這裡做什麼,一會在想亓越陽在櫃子裡怎麼樣了。
而櫃子裡的亓越陽,感覺其實很……微妙。
透過櫃門的縫隙,他能看見兩人坐在沙發上的背影。
木櫃中有一種淡淡的香氣,如煙如霧地包裹著亓越陽。
亓越陽的思維凝滯了幾瞬,才忽然想到這是她身上的味道。
一嵐……
他垂下的指尖碰到了柔軟的衣物,冷峭峭的眉眼沒洩露出什麼情緒,耳朵尖卻紅了。
林一嵐一邊應付著紀立群,一邊想她讓亓越陽在櫃子裡待那麼久,亓越陽會不會心生怨言。
林一嵐只想快點把紀立群打發走。
兩人閒聊間,紀立群提到林一嵐之前的助理:“哎,真沒想到小王家裡突然出事了,他不得不趕回家去。這兩天你很忙吧?”
“我已經在給你物色新的助理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合適的人選。”
林一嵐冷笑:“那先謝謝紀導了。”
她在劇組裡被架空了。
紀立群肆意散播著她好逸惡勞的傳言,並且設法奪走了她的大部分實權。
而如果亓越陽知道了她其實無人可用,比起亓越陽對她的需要,是她更依賴亓越陽。
那他會不會藉此,反過來拿捏她……
林一嵐目光微冷。
櫃子裡,亓越陽隱忍地吐出一口氣,眉眼間隱隱透出些躁來。
這老傢伙怎麼還不走?
再待下去,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亓越陽長眉下的烏眼明明是冷靜又冷淡的,腦子裡卻迷迷瞪瞪地想著林一嵐。
她笑起來的時候嘴角的小梨渦像盛著蜜。
她彎腰時髮絲勾勾纏纏地拂過他的手心。
她湊近低聲細語時身上的氣味。
亓越陽的手輕輕覆蓋在了櫃門上。
他甚至開始謹慎地想,如果現在就出去把紀立群打暈,能有幾分把握從容地離開這裡?
沙發那邊,紀立群忽然開口:“你看。”
“今天的素材,”紀立群和藹地說,“一早就錄夠了。”
林一嵐先是一愣:“可是現在只有小嵐在化妝間引導他們做出的場景。”
紀立群指著監控畫面:“是嗎?其實我也有安排呢。”
懸崖下,薰衣草花田中。
又排了幾遍走位的眾人正站在薰衣草田中休息,各自說著話。
初升的太陽光芒並不刺眼,照在身上暖融融的,舒服得讓人眯起眼睛。
但意外突生。
懸崖上的威亞裝置毫無徵兆地斷裂,巨大的鋼筋順著泥地直直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