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越陽說:“紀立群就把這裡寫成了類似血腥瑪麗的橋段,對嗎?透過鏡面許願。”
林一嵐點點頭:“我的本意並不是這個,但是他認為這樣寫會讓整個劇情更連貫。”
“在我原本的故事裡,沒有女巫。”
“那個神秘力量告訴他們,”林一嵐說,“並不是福澤衰減,而是當年橫死的男人,怨氣加深了。”
“那股怨氣甚至反噬了教堂下的福澤。”
“如果希望一切恢復如常,那麼他們應該想辦法安撫那段怨氣。”
林一嵐嘆了口氣:“所以才有綜藝主線,六組嘉賓分別需要完成的六個任務。”
亓越陽想了想:“可是北長逸既是故事中的男主角,又是六條任務線裡唯一成功的人。”
林一嵐點頭,又慢慢勾起一個笑:“同時,他還是六組嘉賓裡,唯一一個特殊的……”
“該怎麼稱呼他呢?”
“‘狼’?或者間諜牌?”林一嵐說,“總之,他是那個特別的,應該被其他所有嘉賓一起聯合找到的人。”
亓越陽怔了一下,說:“所以,在你原本的劇情裡,六組任務結束後,真正勝利的其實是……當年那個男人,對嗎?”
“沒錯。”
“六個幻境,他混入其中。”
林一嵐輕笑:“他們以為自己是在努力拯救自己的小鎮,延續那神蹟一樣的福澤。”
“但他們其實是在,”她頓了一下,“復活死去的人,並且增強他的怨念。”
亓越陽說:“很精彩的反轉。”
“那接下來呢?”
“那個男人要做什麼?”亓越陽問,“他的力量始終是有限的。他是會報復這個鎮子,還是選擇救出被封印在教堂下的女人?”
林一嵐搖頭:“我不知道。”
“我沒有寫下去,故事就終結在他被複活的那裡。”
“而且……”
她面上露出些許冷淡的笑意:“我的劇本,還被我的老師親自修改過了,增加了那麼多細節。”
“故事的結局,也一早不再是我所想的那樣。”
林一嵐握著筆寫字,似乎漫不經心地說著:“至於它實際會怎樣結束,我也不再關心。”
“反正,我已經做出了一個比那個故事更好的策劃。”
她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冷酷的野心:“等著瞧吧,我會把整個快追都踩在腳下的。”
亓越陽頓了一下,又說:“一嵐,你是怎麼寫出的那個故事呢?”
它……是否有某種隱喻或暗示,又在某個階段對映著某個現實?
林一嵐愣了一下:“就……用筆寫?”
她又很快反應過來亓越陽的意思,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那是我大學時候寫的了。”
林一嵐眼中難得露出點柔和的懷念:“那個時候,抱著筆和本子,一個人坐在樓頂。”
“總覺得腦子裡有數不清的好點子,”她笑笑,“好像隨便寫寫,就會寫出世界上最棒的劇本。”
“只是……”
只是後來,發現在現實裡,她引以為傲的天賦和實力好像並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數不清的好點子,而人們總是更願意把時間花在那些更獵奇,更博眼球的畫面上。”
她為她的野心和慾望付出的數不清的努力,在真正的、龐大的、嘈雜的慾望面前,也只像混入大海的一粒砂礫。
“……紀立群是踩著你上去的嗎?”
“踩著我?”
林一嵐嗤笑:“他只是拿走了我的一個劇本,還沒能到那個地步。”
“不過,”她說,“他確實是踩著別人走上去的。他曾經對我說,只有他人的屍體和血肉之軀,才能堆積出真正的榮光。”
亓越陽終於在監控畫面裡看到了紀立群。
他沒有出現在小樓的片場或者懸崖,而是小賓館的電梯中。
紀立群抬頭,直直盯著正上方的攝像頭。
林一嵐皺眉:“他怎麼來了。”
“亓越陽,快走。”
見亓越陽還站在原地,她索性要推著他出去,但林一嵐很快又反應過來:“不對,你現在出去,很有可能跟他正面撞上。”
短暫的遲疑後,林一嵐把亓越陽推到了櫃子裡頭,叮囑他:“不要發出聲音。”
她轉身要走,關上了櫃門,亓越陽在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