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程車外的風景飛快後退,司機聽不懂他們的話,只當他們是一群中二的小孩子。
亓越陽說:“他很熟悉學校的環境,他可以出入大部分地方。”
“那也,那也不能說明那些東西,是他畫的啊?”
牧時欲言又止。實際上,還有很多事情,很多東西,都可以指向王叔。
文樓,李默老師的辦公室旁邊,檔案室曾經有過入侵的痕跡。
岑明他們發現李默表面溫和平靜,實際非常神經質。他每一件衣服內側,都貼滿了黃符。
而檔案室裡有一小塊,他一個人的休息空間裡,那裡頭的衣服上所有的黃符,都被破壞了。
而亓越陽說,最近一次換鎖,正是王叔做的。
當時亓越陽只是撬了鎖,把門扣上,假裝自己被關在裡面。後來修鎖的王叔卻沒有拆穿他,而是順著他的話直接把鎖弄壞,換了一把新的。
那個時候,他背對著亓越陽和李默,一邊用話語試探李默對王向光的態度,一邊乾脆利落地拆掉鎖。
而亓越陽問老王,王向光是不是他的兒子,其實也是在試探他的態度。
——亓越陽是想知道,老王是否懷疑王向光真正的死因,又是否在意那些過往,甚至,是否要親自做些什麼,讓過去的罪人付出代價。
如果被判定為自殺的李月的案件,其實是另有兇手。
那麼記錄中,因意外而死的王向光,又怎麼不會也有某種冤屈和隱情?
林一嵐追問:“這只是猜測,對嗎?你們只是猜他是。也許還有誰,是你們沒注意到的真正的兇手?”
亓越陽說:“一嵐,我們只能選擇他。”
林一嵐聽懂了他的話外之音,但是固執地把這句話理解為,只是目前沒有更多的線索,指向別人而已。
舊貨市場越來越近。
天空慢慢變得陰沉,要下雨了。
上一次來,屋裡陰沉沉的,亓越陽沒能仔細觀察這間小店賣的東西。
瞎眼老太在織毛衣,用嘴抿線,聽到他們的聲音後,往門口的方向看過來:“誰啊?”
林一嵐說:“老闆,是我。”
“哦……你又來拿黃紙了?”
瞎眼老太慢慢站起來:“這次用得挺快啊。”
亓越陽說:“老闆。”
林一嵐偏頭,看著他無比冷靜地道:“別的東西也用完了。這次一起拿。”
瞎眼老太的動作一頓,片刻後,她顫顫巍巍地,從前臺的櫃子底下推出一個盒子。
“哎呀,”她說,“這次太快了。回去跟你們老王講,不要那麼急。”
“我都來不及理貨。你們自己拿。”
她用腳把那個盒子踢出去。亓越陽才發現,她的兩隻腳大小不一樣,有一隻像是被切掉了一半,很小很小。
近店口的地方比較亮堂,三人拖著箱子到了光下一看,都有些沉默。
怕被瞎眼老太聽到,牧時比口型:“這是什麼?”
黃符紙,硃砂,磨盤。
草紙,竹竿支架,顏色濃豔氣味腥臭的顏料。
亓越陽輕輕拿起一張薄得透明的紙片。
紙片被剪成了人形,沒有畫上五官。
操場上,圍成一圈講故事的鬼影。
那些看不清的臉。
烤肉店裡和他們很相似的紙人。
亓越陽在心底道,果然。
林一嵐也回想起,過去發生的樁樁件件,一時臉也有些白。
即使到了這一步,她還是依然不願去想,那個總是笑眯眯的,對她很好的老王,在計劃謀害整個學校的模樣。
“你們在做什麼?”
瞎眼老太忽然站了起來:“陰紙不能見光,你們不知道嗎?”
她猛地反應過來,一雙混濁的眼直直瞪向亓越陽的方向:“老王沒有叫你們來?你們騙我?”
她從前臺後跌跌撞撞地,要往這邊走,一雙枯瘦的手爪一樣的往前抓,形容恐怖。
牧時把手放到後腰,隨時準備掏出匕首。
亓越陽卻說:“老闆,我們是誠心要買貨的。”
瞎眼老太冷笑:“你連規矩都不懂,臭小子,把我的東西還回來!”
她蒼老的,枯瘦的臉上,混濁的眼珠瞪得凸起,在陰暗的店裡,四面都是黃紙陰器的環境中,顯得鬼氣森森。
牧時真想立刻跑去外邊,就算沒有太陽,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