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看見,他跟他們打架。”
“就是在你們家做工的那個男人。”
陶依輕聲說:“真厲害呀,他一個人對著三個,一點也不怕,大強的臉都被打破了,但是他收手很快,村長沒看見。”
林一嵐抿嘴。難怪之前亓越陽問她村子裡的事情。
陶依又說:“一嵐,真羨慕你。”聲音輕輕的。
她們說著話,很久沒睡。主要是陶依在說,林一嵐聽著,偶爾比劃兩下。
陶依問起今晚蘇小姐的事情。
聽說林一嵐他們去的時候,蘇小姐還沒有死。
看著一個人死去,是什麼感覺?她問林一嵐。
林一嵐怔了怔。
她眼前,陶依靜謐的眉眼,與蘇小姐的漸漸重合。
林一嵐搖搖頭,說不上有什麼感覺。
“害怕嗎?”
林一嵐認真地考慮了下,也沒有那麼怕。
陶依說:“誒,你膽子那麼大的嘛?”
陶依問林一嵐上次感到害怕,是什麼時候。
林一嵐垂眼。
她比劃了幾下,陶依對手語沒有特別瞭解,只能盡力去猜。
“被……拋下?”她說,“噢,是陶梓吧?他上次帶你上山,結果把你忘了跟著嚴二哥玩去了,我聽說大娘因為這件事把他狠狠打了一頓。”
林一嵐又問陶依。
這是一個女孩吐露心事、傾訴秘密的夜晚,所以陶依輕輕攬住林一嵐,也對她說起了一個故事。
“我在躲一個鬼。”
陶依悄聲說:“躲了好久好久。”
“他讓我等他,”她說,“但是我沒有,我趁著那個鬼沒注意,逃了出來。”
“他肯定會去那些地方找我,但是我沒有去,我悄悄回了家,瞞著所有人。”
“鬼有來過我家。”
女孩沙啞的聲音,在林一嵐耳邊輕輕說:“我怕被鬼發現,就用被子蒙著頭睡。鬼又走了。”
“我想,他肯定找不到我了。”
林一嵐聚精會神地聽著。
陶依說:“後來熱了,我掀開被子。”
她輕輕抬起手:“結果,一嵐,鬼就站在那裡。”
林一嵐睜大眼,縮在陶依懷中,一動不敢動,更不用說回頭。
小啞巴說不出話,但是嗚嗚著,對這個過於恐怖的結尾表達抗議。
陶依撲哧笑出來,“逗你的啦。”
林一嵐困了,打了個哈欠。
陶依說:“睡吧。很晚了。”
她們靠在一起,陶依又用氣聲問:“一嵐,如果……可不可以把他給我?”
她睡著了,沒有聽到。
月光淋入,夜又變得死寂。
陶依用被子蓋住她們兩個人。
這個夜晚,對有的人來說,並不安寧。
村長安撫好了老張和他母親,從屋裡出來,深深嘆了口氣。
見幾人還在這裡,他問;“不回去睡覺嗎?”
“年輕人身體就是好,”村長撐著腰,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今晚辛苦你們了。”
蘇小姐死了,老張當場發瘋。
得虧幾個年輕人在這裡把他按住。
老張家就剩一個老人,一個只會哭的小孩,和一個情緒不穩定的瘋子。
沒有他們幾個,蘇小姐的屍體可能還得躺一晚上,天氣熱,蟲子多,明天會很不體面。
村長撥弄著手上的珠串,又開始疑惑:“蘇小姐是怎麼死的?”
趙文華說:“失血過多,再加上感染。”
村長聽得糊塗,又扭頭,看著黑黢黢的屋子:“好端端的,怎麼會失血啊?”
范姜沛說:“我來的時候,從當時的情景判斷,她是從床上跌到地上,磕到了頭。”
於文樂點頭:“桌子都歪了,桌角也有痕跡。”
村長連連嘆氣:“蘇小姐身體不好,本來老張他媽,是應該一直守在旁邊的。”
“真是造孽啊,孩子還那麼小……”
趙文華試探著問:“老張家這兩天,是不是太……那個了點?”
范姜沛直接點破:“我聽人說,他們家,可能是被下了降頭。”
村長並沒有否定他們。
他眉頭緊皺:“村裡會這個的,不多。”
他站起來,背起手,來來回回走了幾步,又猶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