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恆舊疾發作時的樣子,太過慘不忍睹。
全身如同腫了一樣壯了一圈,肌膚老化,又像淬了毒液,泛著黑。蒼老嘶啞的聲音,像被扼住了喉嚨一樣,努力擠出來的聲音,讓人聽課渾身不舒服,多聽一句都覺得耳朵在受罪。
還有雙眸佈滿了恐怖的血絲,眼球突出。肉眼可見的手上,脖子上,臉上,青筋凸起。如同進入癲狂狀態的妖物。
尤其是臉上那些傷疤,在舊疾發作後,疤痕被撐開了口子,不住地往外流淌綠色的液體。
恐怖醜陋,狼狽至極!令人看了毛骨悚然!
她倒也不覺得害怕,就是覺得有些於心不忍。
東方恆認錯了她,不是他的錯。誰讓她的情況特殊呢?若不是她有一個孿生妹妹,她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喪失了僅關於東方恆的記憶。
不管怎樣,要先穩定東方恆的情緒。
“你……,滾!”
東方恆搖搖欲墜地站起來,讕言施展在他身上用來壓制他的靈力,在聽到帝千離決絕不留一絲一毫情面的話後,在痛苦和難受的雙重打擊之下,失效了。
他想質問她為什麼能做到這樣冷血無情,就算是忘了他,她把自己當做局外人,可畢竟相識一場,作為普通朋友,也不會如此揭人傷疤。
明知道六年前他因為被心愛之人欺騙和拋棄,他還受到了改變命運的傷害,她卻為了跟自己撇清關係,絲毫不顧及他的感受,踩在他的痛苦上,理直氣壯地撕開他的傷口。
她知道她那句“說得好像六年前傷害拋棄恆哥的人是我一樣”,這句話對他的傷害有多大嗎?
她為了早早斷絕他的念想,斬斷於她而言的麻煩,用最冷靜理所當然的語氣,說出最傷人讓人心灰意冷的話,即便被他厭惡怨恨也無所謂。
他怎麼甘心讓她如願呢?
他身處泥潭,陷入地獄,她就該陪她一起共沉淪!
可話到嘴邊,所有的悲痛化成了一個“滾”字。
到底是僅存的理智,戰勝了心魔。
“滾哪裡去呢?我一出去可就小命不保了。”
帝千離一步一步走近東方恆。她看出了東方恆癲狂嗜血的雙眸中,深藏在眼底的恨意和掙扎。
他是真的對她起了殺意。
安全起見,她理應離開東方恆的視線。只要五個時辰一過,他就能恢復以往。
可這裡是鹿山莊園,處處危機四伏,危險重重,她又能去哪裡。
或許一出這個洞口,她就性命堪憂了。
留在洞裡,東方恆可能會控制不住自己對她出手。可心病還須心藥醫,將他的情緒安撫下來,她的危機自然會解除。
“風少主!”
東方恆滄桑的聲音不太清明,甚至可以說含糊不清。這道聲音中帶著絕對的氣勢和威壓,讓人明確感受到其氣場和壓迫。
風臨會意,瞥了帝千離一眼,不冷不淡道:“花小姐,我先帶你離開鹿山莊園。”
帝千離沉默了一瞬,不可置否地提了一下眉,而後點了一下頭。
她能感受到,東方恆連聲音都在壓抑著痛苦,他在極力讓自己保持著冷靜和清醒。
彷彿交代完重要的事情之後,下一刻,他就會失去自我,墜入深淵。
東方恆看著帝千離毅然離開的背影,心裡彷彿被挖空了一塊,空蕩蕩地,異常孤寂難受,似是靈魂失去了歸屬,自我安慰也無法填補這份空虛。
頭痛欲裂!
又是不管他死活,離他而去嗎?
他從始至終都是個笑話,不管是六年前,還是六年後!
他想抓住這個背影,將其一起拽進黑暗冰冷的深淵,讓她也感受感受他所承受的痛苦與折磨。
事實上手也伸出來了,當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後,他一掌打在了石壁上。
動靜之大,不僅山洞晃了晃,連地面都震動了。
夜晚,讓這道充斥著哀怨與憤怒的聲響,顯得更加孤助無援,悲痛淒涼!
走到洞口的帝千離,停下了腳步,緊接著轉身又向東方恆走去。
不是被這動靜所嚇到,覺得東方恆怒氣無處發洩而自殘想看看情況。純粹是因為想到她和東方恆後面還會有交集,她還是有求於人的那一方,她的離開對東方恆只會是雪上加霜的打擊,為數不多的善心在提醒她不要做得太冷血無情。
“要離開還是一起離開吧。我們是一起來的鹿山莊園,理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