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壓迫感。
老人看向沈諾，有些慈祥的笑了下：“沈小姐，我們談談？”
沈諾斂下眼眸。
清韻茶莊。
宋老爺子和沈諾相對而坐。
宋老爺子揮手讓服務員下去，自己親手沏了茶，一步一步尤為仔細，顯然是行家。
兩人一直都沒說話，直到最後一道洗茶的工序完成，老爺子將茶倒給對面的沈諾。
“嚐嚐？”
沈諾垂眸看向面前的淡黃色的茶水，沒說什麼，抬手舉起杯子輕抿了一口。
茶水口感清甜，帶有一股特別的鮮香。
“感覺如何？”老爺子微微笑著，笑容和藹。
沈諾放下茶杯，笑了一下：“上好的君山銀針，宋老先生的泡茶手藝一流，味道自然是好的。”
宋老爺子動作不由自主的頓了下，隨即笑容真摯了許多。
“現在懂茶的年輕人已經不多了，沒想到沈小姐對茶也感興趣。”
“不感興趣，”沈諾淡淡道：“生活所迫罷了。”
“哦？”老爺子似乎很有興趣的樣子：“據我所知，沈小姐未來帝都之前家境殷實，父母恩愛，童年過得十分幸福。來帝都後，雖沈家對你們多有薄待，但在經濟上卻不曾虧待。沈小姐這句為生活所迫，從哪裡來？”
沈諾似笑非笑的提醒：“老先生，這好像是我個人私事。”
她不說，老爺子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微微搖了搖頭：“沈小姐，你少年時就能牽制住沈家人，讓他們有所忌憚，小想必是一個聰明人。所以你應該也知道我今天來找你是為了什麼事，我們明人不說暗話，直接開門見山？”
沈諾淡笑：“老先生，今天早上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不過既然你想說，我便洗耳恭聽。”
宋老爺子心裡沉了一下，臉上卻依舊慈祥和藹，輕聲道：“沈小姐，人的一生看似漫長又遙遠，可實際上一眨眼的時間，在你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人生就已過半。人年少時都會犯錯，或大或小，有時甚至你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你就已經踏上了一條不歸路，回過神後才發現前方是懸崖，想後悔時轉身卻發現，背後是追兵。”
“你覺得在這個時候，追兵是該將她從錯誤的道路上帶回去，還是將她逼入懸崖？”
沈諾笑了：“老先生，這就是你嘴裡的明人不說暗話？”
宋老爺子同樣笑：“這個故事，跟我們要談的事其實也沒差，不是嗎？”
“不，”沈諾微微搖了搖頭：“老先生，你這個故事裡，追兵將她從錯誤的道路上帶回來這個選項，不是讓她替自己做過的事負責，而是對過往既往不咎，那些曾被她傷害過甚至已經死去的人，都當做存在。你想讓她無事一身輕的談過一切追責，重新開始一段新的光鮮亮麗的人生。她還是原來的她，一直都不曾變，變的只有別人的人生。只有那些被她傷害過的人的人生。你覺得，這公平嗎？”
宋老爺子的手一抖，茶水微微撒出茶杯。
沈諾瞥了一眼他茶杯上的溢位來的茶漬，抽出一張紙巾遞給他。
“老先生，我沈諾做事光明磊落，不屑於背後使陰招，但也不是聖母白蓮花，會開口替我的仇人求情。有些事做過了就是做過了，你無法抹除那些錯誤的痕跡，就該承擔你該承擔的責任。”
“法律不是擺設，老先生，如果所有做錯事都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那法律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宋老爺子沉默，沒有說話。
沈諾捏起茶壺親自給自己倒滿了茶杯：“我還有事，先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