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再尊貴的身份如今也已經成了雲煙,在此時能聽到蘇姜這番肺腑之言,蕭翊也徹底認清了現實。
這世間本就沒有什麼是不能變的,蘇姜以往傾慕他,如今變了,父皇一去,如今攝政王大權在握,他這個曾經的太子,甚至連一絲一毫的反抗之力都沒有。
屋內蕭蘄望著蘇姜,只沒想見此女當真可以絲毫不在乎蕭翊。她的神色中沒有任何端倪,仿若出口的,便當真是她的真心話。
真是可笑,蕭蘄想到,不知門外的蕭翊聽見她的一番話,會心灰意冷還是會憤怒難當。
像蕭翊這樣還沒有經歷過磨練的太子,只會恨世道不公,卻不知他蕭蘄是從地獄裡爬回來報仇的。
殺了老皇帝,也已經算是報了上一世被生生砍下腦袋之仇,至於蕭翊這些人,他還沒有想到要如何處置。
他知曉絕不能留這麼一個大麻煩在世上。
看著蘇姜,蕭蘄只道:“既然你救父心切,我便給你個機會,只要你能夠勸動蘇大人為我所用,我自然會把其放了,你看如何?”
殿門被開啟,蘇姜從屋內踏出來,只轉眸才看見了不遠處站著的蕭翊,他的模樣極為落魄,可眸光卻只盯著她一動不動。
想來剛才的她說的那些話蕭翊都應當聽見了,蘇姜也明白了過來,一切必定都是蕭蘄安排好的,她袖中拳頭緊握,只心裡嘆了一口氣道,他就此恨她也好,她本就不欠他什麼。
定了定心神,蘇姜只轉眸抬手撐起手中的傘跟著領路的王四往外走去,待經過蕭翊身邊時,她不顧他身旁架著刀的侍衛與他行禮道:“太子殿下,多日未見,可還安好?”
蘇姜此話一出口,在蕭翊聽來卻帶著譏諷之意,他手攥成拳,只望著她問道:“你剛才所說可是真心話,以往當真便是因為我太子的身份才接近?”
或許人總是這般,不見棺材不落淚,所以蕭翊的內心深處,還是希望蘇姜所說的一切,都是為救蘇烈而說就的違心之言。
“自然是真的。”蘇姜冷冷的道,丟下這麼一句話,便徑自越過他離開了。
如今四下飄雪,她身上披了一件白色的斗篷,是剛才走出殿外時蕭蘄賜她的,眸光落在白茫茫一片地上,蘇姜只感覺她已經看不清腳下的路,身上的斗篷好似把她整個人籠罩的嚴嚴實實。
她走了之後,蕭蘄才從殿內走了出來,看向仍舊呆怔在原地面色比雪色還白的蕭翊,他只道:“世間本就沒有真情,這蘇姜更是趨炎附勢的女子,如今你可死心了?”
蕭翊沉默許久才輕聲道:“死心又如何,不死心又如何,如今性命都尚且不能自保,我又有什麼資格去幹涉她的去路。”
蕭蘄嗤笑一聲,只望著他道:“這麼多年了,你這一貫風輕雲淡的性格還是沒有改,即便沒有本王,你也並不適合做這天下之主。”
蕭翊並未反駁,反而心中覺得蕭蘄說的是對的,他不似父皇那般心狠手辣,也不似蕭蘄這般有謀略,有手段,即便坐上了皇位,這樣沉重的擔子也未必比蕭蘄做的好。
蘇姜這日去牢中看了蘇烈,卻怎麼都無法說服蘇烈對蕭蘄投誠,最後只得離開了牢中,回了蘇府。
自那日回去之後,她便病倒了,俗話說病來如山倒,整個人仿若垮下去一般靜默。
蘇晏看著心中著急,不知請了多少大夫過來,開了藥方煮了藥,人喝了下去,卻總是不見好。
他此時不由的才想起白鷺書院中的木先生,遂親自去請。
書院中,沈淮看著沈述的身子剛好些,不由的嘆了一口氣。
如今這樣一折騰,兄長一直以來要報仇的心思湮滅了,整個人便如同失了魂一般不言不語,像個冰人兒。
聽聞外面蘇晏拜見,他便以為是其來接蘇涵了,便讓人把蘇涵給送出去,可沒過半晌,書童又過來道:“蘇公子說此次他前來其實是為了給其妹求醫,說蘇家大姑娘病了有些日子遲遲不好,想讓木夫子過去看看。”
沈淮只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有病便去尋大夫,來他們書院求人,若知曉他口中的木先生,壓根就不是江湖遊醫,他還敢過來麼?
如今沈述剛壓住體內毒性,可不能再去別處折騰了。
:()塵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