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不走？你要我死嗎？你要又想害我逃去哪裡？你放過我吧，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少華低沉的嘶吼聲，像夜裡絕望的幽靈，變形的扭曲的表情，好像是年春正在扼住了他的命脈，他就要被她害死一般。他抱拳向年春磕頭作揖的動作刺穿了她的心。
他求她放過他？是她在害他嗎？他把自己看成了索命的鬼？
儘管心痛如絞，但是見他如此失控，年春拼命定住自己的心神。
既然她無法從根本上幫助他，解救他於危難之中，只能做些毫無用處的擔憂和關心，而這些擔憂和關心成了他的負擔，令他煩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萬萬不能再刺激他了。妥協吧。安撫他吧。可憐的，太可憐了。
年春雖絕口不提剛才看到他翻垃圾桶的事，但是倆人都心照不宣，這一幕根本沒有逃過年春的眼睛。不然只會讓他更加難堪，也會招來他更加強烈的抗拒。
“你放心，我不打擾你，我悄悄地，絕不會暴露你的行蹤。你讓我…..讓我隨時…..不，偶爾，偶爾來看看你就行，好嗎？這樣好嗎？”
年春卑微地，小心翼翼地乞求他。好像他此刻是那樣的易碎，自己一觸，他就要化成煙霧，永久地散去。她不敢觸碰他的一切不堪和自尊。
“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我跟你說，你不要來，永遠不要來，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你一來我就不安全了，你如果還來打擾我，我就馬上躲出去，讓你永遠找不到我。實在不行，我就死，我死給你看。不信你試試看，你再跟著我試試看，我死給你看。”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但是他激憤的語氣，暴躁的情緒都讓年春感覺到他不是逞口舌之快，而是，他真的可能會做出過激之舉。年春不敢再激他，無奈地選擇了妥協。
“好好好，你別激動，別擔心，我馬上走，你安心待在這裡，我永遠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我發誓，我甚至不會再接近這附近，你相信我，我不會害你，讓你危險的事兒我絕不會做的。我走，我馬上走。”
剛轉過頭去，年春又忽然轉過來，還有什麼沒有交代：
“你偶爾回家一趟好嗎？回家看一趟，放心，我會很小心，你晚點來，不會有事……”
“你在說些什麼？你是不是想逼得我永久的消失你才甘心？走吧，快些走，不要打擾我。不然我就……”
“我走，我走。我不打擾你，你安心待著，哪兒也不要去。你呆在這兒就行，我不找你，不找你，我走，你照顧好自己……”
年春轉身大步走進黑巷子裡，生怕慢一步都會惹他不悅。滾燙的液體矇住了她的眼睛，本來就黑的夜，更是什麼也看不見了，年春毫無意外地連連跌倒在地。
暗夜裡少華看著年春跌跌沖沖消失在巷子口，心底也有所波盪，面上卻毫無表情，很快他收起有些異樣的眸光，也消失在巷子深處。
年春艱難地走出黑暗，來到燈火通明的大街上，胸口一陣陣發悶，好似一團棉花塞在胸口，想深吸一口新鮮的空氣，可這一口新鮮空氣卻堵在喉嚨裡，怎麼也到不了感覺十分飢渴的肺裡；同樣的，想把肚子裡的濁氣撥出來，一樣的堵在胸口出不來。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啊，從來沒有過的體驗。
她不知道他究竟經歷了什麼，性情如此大變，對她如此冷漠。曾經那張粘人的娃娃臉，如今只剩下一張在幽暗中模糊不清的輪廓，和冷冽疏離的言語。
不准她靠近，不准她關心，不准她在他身邊多待一會兒，不允許她多問一句話。什麼都不許她做，怎能不讓她心裡憋悶？
好想找個人傾訴啊。但是想起兩個閨蜜，如今的情形，誰又比誰好到哪兒去呢？誰又有多餘的精力來顧及誰的遭難呢？
比起安寧和靈生，自己好像稍好一些，特別是靈生…….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少華單位那邊來電話問少華是怎麼回事，這麼長時間不去上班？沒有任何憑據，病假已經無法延續，年春再也找不到藉口替他續假了。
少華失蹤的事情在單位是瞞不住了，包了這麼久的火，包火的紙終是被焚化成灰了。無能為力之下事態已然失控，隱瞞這麼久的秘密，少華所犯之事很快被單位的領導同事瞭解的七七八八。
接下來，會傳到哪裡去，傳到什麼人耳朵裡，就不得而知，也不在掌控之中了。
年春無法預測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自己會受到什麼樣的波及。她只知道，該來的終究會來，躲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