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唸完了小初就再也不肯唸書了,唸書對於他來說彷彿是一件過於痛苦的事。逃學打架是他的家常便飯,起初的時候,父母還苦口婆心地教育他,後來見他又臭又硬的,簡直冥頑不靈,也就丟開了。
由著他去吧,大不了長大些,帶他去跑生意,子承父業。
有美一看到頑劣的兒子,她的頭疼病就犯了。一發作,耳朵深處就像用尖銳的工具在刺戳,疼的昏昏沉沉,渾身無力。這個病根是大姑娘去世的時候落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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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美曾經生養過一個十分漂亮乖巧的姑娘,後又有了小兒子,那時候兒女雙全的圓滿結局曾經令她的家庭幸福到了頂點。
也許是太過圓滿了,上天好像從來也不允許萬事萬物過於完美。於是收走了有美家的女兒。
一個家的幸福一夜之間就碎成了一地的渣。有美的心破了一個大洞,久久不能修復。
兒子小勇偏生是個劣根禍胎,有美一看見他就能分分鐘引發舊疾。後來小叔在山裡發現了與姑娘長相幾分相似的靈生,便成全了有美那份切切的思女之心。
為了打自己的江山,常年漂泊在外的明義,總會在臨近過年時千方百計地回到家裡。靈生便習慣了等待爹爹,等爹爹回來給她溫暖的擁抱,也等爹爹的禮物。
爹爹給她的禮物是十分豐足的。儘管她的床頭櫃裡快要裝不下了,但是她依然對禮物有著強烈的期待。
小孩子對禮物總是沒有抵抗力的。尤其是小姑娘。
明義每一次外出回來都買各種布娃娃,漂亮的頭飾,小畫冊之類的。靈生的床頭放滿了布娃娃,牆壁上貼滿了畫報,她的抽屜裡裝滿了各色的髮夾、頭花和小畫冊。
盆山的春節是一定下雪的,偶爾有誤差,也是差錯不了幾天。
越接近年關,老街的繁榮就更旺盛。一整天都是水洩不通地擁擠著。人們大包小包,滿載著年貨,費力地擁擠在街心,臉上卻始終掛著笑容。
年三十的一天,中午一過,人們都撤回家準備年夜飯。賣對聯的也收攤了,賣不完也收起,明年再賣。過了今天午時,不會再有人買對聯了。該貼的對聯都貼好了。
但是,賣鞭炮的,不用收攤。一直到大年十五,鞭炮都會有人買。
太陽還來不及收工,老街的鞭炮聲就連成了一片。有美忙碌了一天,終於張羅好了滿桌的年夜飯,靈生和父親也有幫忙的,各盡所能。大人出大人的力氣,小孩出著小孩子的力氣。只有小勇哥不見蹤影。
到了吃飯時間,有美招呼了一嗓子,小勇就從街角冒出來了,一邊滾玩著鐵環就出來了。
一家四口齊齊上桌,白酒,飲料的倒滿杯。明義倒掉了小勇杯中的飲料,換成小半杯白酒,眯起眼睛笑著說:
“小勇已經長成小夥子了,可以喝點小酒咯。男人不喝酒,枉自活一遭,哈哈哈……”
小勇紅著臉接過白酒,激動又自豪。
“那我呢?”
靈生髮問。
“姑娘是不喝酒的。”父親笑了,母親也笑了。
“丫頭片子還想喝酒,羞不羞?”
小勇哥蔑視地斜睨著靈生。他對這個妹妹是永遠都看不順眼。
爹媽都給孩子們發了紅包。天一黑,大雪如期而至,飄飄地夾雜在鞭炮聲裡,狗叫聲也摻和進來。
夜深,孩子們踏實地睡著。
有美收拾完家務,悄悄走進孩子們的房間,把大年初一要穿的新衣服都放在了床頭櫃上,年復一年的都是如此。
有美回到堂屋裡,把明天到山神廟拜山神爺的糖果和香燭裝好了,方才踏踏實實地回屋裡睡下。
靈生就在這樣的老街裡成長起來。父母的寵愛,鄰居們的知疼知熱,連同小勇哥的敵意,一起組成了她成長環境裡不可或缺的空氣。給她養分,也給她歷練。
:()一生三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