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下行跪拜禮。
向老族長、向長輩們拜年。
老族長眯著層層條紋的眼睛,咧開沒牙齒的嘴,從頭笑到尾。不停地重複著:
“好,好哇,好。”
隨又轉頭朝他家的老婆子嚷叫:
“老婆子,去裡屋把紅包拿來,給崽崽們發壓歲錢。”
一聽要發壓歲錢,小一點的那些個娃們樂得像孫猴子一樣,撓頭搓手,巴巴地望著老祖母佝僂的背影,走進堂屋。
,!
果然,老祖母端著一個圓簸箕出來,裡面小山似的堆了一簸箕紅包。孩子們被紅包誘惑著,心兒都動盪起來,好像那紅包裡面一定裝著多麼豐厚的賞賜似的。
老祖母笑盈盈地把紅包挨個兒發到孩子們手裡。
大一點的孩子道了聲謝,就把紅包塞進了衣服兜裡,並沒有要當場拆紅包的衝動。興許是他們意識到當面拆紅包,暴露他們激動按捺不住的心思,不太好看,所以不好意思輕舉妄動;興許是,他們知道紅包裡不過是些小碎零錢,純屬哄小孩子的,他們不再是幼稚的孩童,不看也罷。
小孩子們就不一樣了。到底是小孩子,壓不住好奇心,都開啟了紅包:
“哇,好新啊,唔,還有香味兒。”
“我兩張拾元,你呢?”
“我也是兩張拾元。”
“嶄新的,好香!”
“錢的味道。”
“原來錢的味道是這樣的。”
“新錢才聞得到,舊錢是聞不到的。”
孩子們亮出那些新得像剛從印鈔機裡撈出來一般的人民幣,笑開了顏,比一比,聞一聞,再甩一甩聽那“嘩嘩”的響亮的聲音。眼睛彎彎地眯成一條縫,毫不加掩飾地露出了發自內心的歡喜。
每人兩張嶄新的拾元人民幣,誰也不多,誰也不少。
老族長可真不偏心,一視同仁。甭管是大娃,還是小娃,哪個娃娃也不得罪,不愧是老族長的心思。
安寧看著那些嶄新的鈔票也有些心動,真的沒見過這麼新的鈔票,居然也想拿一份紅包,好想把新鈔票拿在手裡摸上一摸,聞上一聞。
可她是大人,是個大肚子的婦人,哪裡有臉提出這不符合身份的要求來。
正自發呆時,有人輕輕拐了一下她的胳膊,耳邊響起趙家偉的聲音:
“老婆,老婆,想要壓歲錢嗎?”
只見趙家偉一臉神秘地看著她。
“當然想咯,你要給我發壓歲錢呀?紅包拿來吧。”
安寧攤開手掌,直伸到他鼻子下面,挑釁地看著他。一副你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吃定你了的樣子。
趙家偉真的從褲兜裡摸了一個紅包出來,獻寶似的放在她攤開的手掌裡。
安寧瞬間心花怒放,像小孩們一樣迫不及待的開啟了紅包,抽出兩張嶄新的拾元面額人民幣來,分明是與剛才孩子們的紅包一模一樣的。
安寧摩挲著手裡的錢,舉起來聞,嘴角不經意的上揚,欣喜地道:
“老公,這是你專門給我準備的嗎?”
“不是,我問我媽要的,不過是專門為你要的。”
見她愛不釋手的樣子,趙家偉笑她:
“切,幼稚。”
年飯時間,村子裡,鞭炮聲聲,你家放罷我登場,有時此起彼伏,有時連成一片,濃郁的年味兒和親情味兒和著鞭炮釋放出的二氧化硫的味道充盈著傍晚的天空。
這是安寧在趙家堡過的第二個年,自第一次在趙家莫名其妙地捱了趙家偉掌摑以後,她再也不想來這個地方,這個家了。
後來,趙家偉的家暴正式上演,安寧更是死也不想來了。
而趙家偉每一次犯渾過後,每一次悔過的態度也是十分誠懇的,絕對的不勉強安寧做她不願意的任何事情,哪怕違拗著家人和父母,他也是不強迫她的。
他自然也不會強迫安寧非得跟他回老家來過年,這也是安寧每一次原諒他時的約法三章之一。
安寧外表柔弱,但安寧一旦堅持起來,趙家偉一時拿她是沒有辦法的。
趙家偉拿安寧沒有辦法,趙家的人拿趙家偉也就沒有辦法了。
儘管他們對安寧早就忍無可,恨不能馬上休掉,另擇兒媳婦。
這個兒媳婦比頭一個難對付太多。
並非安寧有多大本事,能拿捏趙家人,只不過是趙家偉真的不捨得失去安寧。
家裡人是在向趙家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