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多餘的情緒。姐姐們打小在父母的風波里耳濡目染,自是見怪不怪了,只要吃虧的不是自己的弟弟,兩口子打架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饒是現在看見安寧嘴角那隱隱的疤痕,但凡姓趙的,誰也不會有任何的感觸。
連安寧自己都忘記了自己身上的疤痕,早就徹底原諒了趙家偉,何況是別人?何況是趙家人?要這麼說,他們母親的身上還有更多被直接忽略,被遺忘的傷疤呢,安寧的傷疤簡直啥也不是。
趙氏姊妹從小聽得父親每一次打了母親後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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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娘三天不打就得上房揭瓦。
這便是他打老婆的全部理由和原因。
那時候,老族長經常在社員大會上教男人們怎樣管教自家婆娘。他常說:
“婆娘嘛,一天三頓打,三天一頓飯,哪有教不乖的婆娘?”
誰也不曾想,如今老態龍鍾的老族長也會把自己碗裡燉的最爛的肉絲兒夾到老婆子的碗裡,也會輕言細語對她說:
“這個燉得爛,你吃最合適。”
他還先把白菜夾到自己碗裡,剔下菜幫子,只單把鮮嫩的菜葉子夾給老婆子吃。老婆婆每每很自然地接過他夾給自己的肉和菜,笑眯眯地吃到嘴裡,一邊咀嚼,一邊頻頻點頭,表示很滿意的樣子,沒有一句多餘的語言。
看到這一幕,安寧偶爾會溼了眼眶,然後藉故去洗手間。藉著洗手間的鏡子,摸摸嘴角淡淡的疤痕,再摸摸肚子鼓起的疙瘩,心想將來孩兒長大了,成家立業後,自己和趙家偉也會老得像公婆一樣,也會一樣恩愛。
趙家偉其實一直都把她照顧得很好,只是會喝醉,會犯病,美中不足。
興許老了,就不會了。興許孩兒的到來會化解掉趙家偉身上所有的戾氣的。
未來的一切都在朝著美好的方向走。
晚飯後,趙家一行老小就準備離開回盆山老家了。臨行前,公公對兒子兒媳說:
“過年早點回來吧,今年年三十那天咱殺只羊子熱鬧一下,喜慶喜慶吧。這些年你們兩個娃兒也不太清靜,家裡好久沒有好好熱鬧過了。改天我找街上的秦先生為你倆算一卦,究竟衝撞了什麼東西?”
“爹,說好了不跳神的,你別折騰了。安寧和孩子都好好的,我不就割了個闌尾嗎?割闌尾的人多了去了,哪裡就衝撞了何方鬼神了?”
趙家偉瞅瞅安寧的面色,主動提出反駁父親的意見。
他怕父親的話又惹她生氣。父親卻不搭理他,直接轉向安寧:
“我知道你們大學生不信這些,但就算讓我們老人家心裡安慰一下,你們就回來吧,配合一下又能怎麼的?”
安寧原本反感老公公的提議,在心裡暗自叫苦:
又來了,又來了,又要搞那些亂七八糟的迷信活動了。
可是,衝著他那句“讓我們老人家心裡安慰”的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那既然是為了安慰老人家的心,是這樣的理由讓人難以拒絕出口,只好違心地:
“爹,那就……那就依你們吧。”
趙家偉瞪大眼睛看著安寧,不可思議地湊到她跟前悄聲道:
“老婆,你……然答應了?”
:()一生三萬天